第 85 章（1/2）
转眼间, 大福晋的第五胎就该生了。大半夜的, 消息报到了宫里, 大约是因为大福晋这些年总是生的格格，惠妃也有些失望心冷, 哪怕是得了消息, 也没怎么在意。
然而到了早上, 大阿哥那边就又送信儿——大福晋难产, 生了个阿哥之后，大出血人没了，快的很, 也就那么短短一瞬间, 连话都没交代，甚至连拼了命生下来的儿子都没能看上一眼。
惠妃瞬间就懵了，她是不喜欢大儿媳，但也并没有厌恶到不想见甚至盼着她死的地步，她是知道自家儿子这些年的心结的，他自己是庶长子, 气难平，所以就一心先要个嫡长子。惠妃虽然不高兴, 但缘由在自己儿子身上, 她就也没太催着大福晋，眼下这人忽然没了, 她就觉得, 这贼老天, 有点儿太残忍了。
前脚那边大格格刚嫁到蒙古去，这边小儿子出生额娘没命了，也不知道她家儿子这会儿是怎么个伤心呢。
这边正想着，那边大阿哥就抱着孩子进宫了，一把年纪的男人了，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跪在地上将那襁褓往惠妃跟前送：“儿子不孝，劳额娘还为儿子担忧，本该安享晚年呢，现下却是……”
惠妃都有些无语了，什么安享晚年，老娘很老吗？但瞧着儿子哭的那样子，也是心酸，再想想大福晋，也有些悲痛，这些年大福晋也是很孝顺的了。
就是命薄，生不出儿子也气短。
“他额娘命短，一早就没了，留下他个嗷嗷哭的，我也没办法，这府里乱的很，交给谁照看我都不放心。”老大也不是个缺心眼的，那后院争宠，他没见过也听过，自家媳妇儿用性命换来的嫡长子，要是祸害在哪个妇人手里，他到时候真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大女儿不在家了，二女儿年纪也不算大，再加上以前也没管过家，这会儿不一定能镇压得住那些个侧福晋庶福晋，所以思来想去的，他就只能是将儿子先送到额娘这儿了。
毕竟是亲孙子呢，额娘这宫里，又向来是管理很严的。最重要的是，谁会对个小阿哥下手呢？他的那些个兄弟们，谁家还没个阿哥了？
惠妃眼泪都出来了：“好，你且放着，只要额娘活着一天，额娘保证，将这孩子会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大阿哥将孩子放在软榻上，恭敬的给惠妃磕了头，然后才起身出宫去料理大福晋的事儿。他和大福晋，感情也确实是很深厚了，中年丧妻，在灵堂上，大阿哥都没能顾上男子汉的尊严，哭的跟什么一样。
这边出了事儿，婉婷算算日子，也有一年多了，就找了康熙，说是打算让九阿哥和十阿哥回来了。
康熙这边一应允，也就是一天功夫，第二天早上，九阿哥和十阿哥就被马车送到了自家府门口。看着那熟悉的大门口，两个阿哥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差没执手相看泪眼了。
九福晋和十福晋正打算出门去大阿哥府上吊唁呢，一开门瞧见这两个，十福晋倒是还好，知道十阿哥是做什么去了。九福晋就是瞬间愣住了，差点儿没认出来眼前的人，因为实在是太黑了，还瘦，和以前真是两个样子。
等到认出来，那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特别的现成。
“哭什么哭，不说大哥家里有事儿，还不赶紧的给爷准备衣服？”九阿哥不耐烦，说话也是粗声粗气的，没办法，耳闻目染嘛，在那训练场，想斯文也斯文不起来，日子常了，就成了这样了。
九福晋这哭声一顿，赶紧的先过来打算搀扶九阿哥，九阿哥却不耐烦的甩开，自顾自的大踏步进府去了。
大阿哥那边又耽误不得，九福晋站在门口思量了一会儿，到底是知道轻重，就暂且交代了下人给九阿哥梳洗准备，她则是和十福晋作伴，又赶紧的往大阿哥府上去了。
大福晋的生死，婉婷除了感叹一番，也没别的感触了，毕竟，见面也并不算是很多。
她一直在宫里等着九阿哥，这不，等着等着，就等到了下午。九阿哥是单独进宫的，没带九福晋，也没和十阿哥一起。
“额娘，我回来了。”进了翊坤宫，九阿哥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婉婷忙伸手去扶，然后细细打量九阿哥：“黑了，瘦了，吃苦了，你这一年多，可有怨恨额娘？”
“一开始是怨恨的，不明白额娘为什么要送我和十弟去那种地方，就像是……”九阿哥抿了抿唇才说道：“就像是大牢，周围全都是看守我们的人，日常的训练，我们得跟着做，但有些人，人家做的好了就能出去，我们两个就是做的再好，也只能是留在那里。看着周围的人换了一批，唯独我们两个被留下，我是很不明白额娘的用意的。”
婉婷点头，那就是监牢，就是打算将他们两个关上一年半载的。
“后来，习惯了那边的日子。”习惯这种东西是很可怕的，一开始兄弟两个是想尽了办法去偷懒，去逃跑，到了后来，已经能主动跟着训练了。
“我就开始想，为什么额娘要送我们过来，思来想去的，就一点儿，额娘比我们看的明白，额娘是不是早就看出来，八哥的野心？”九阿哥直白的问道，看着婉婷：“额娘之所以将我和十弟关起来，是不是并不看好八哥？”
九阿哥不是傻子，相反，他甚至比五阿哥都还要聪明一些。五阿哥是太后养大的，性子被养的有些太过于温和，想事情的时候从不会往最坏的方向想。
但九阿哥是婉婷养活大的，婉婷哪怕是没明说过自己的后路自己的准备，但她日常生活中难免会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因为不能得罪康熙，因为不能堵死自己的路。
所以九阿哥会想很多，会自己琢磨一些事情。
婉婷点头：“是，你八哥的野心，到现在，几乎是已经掩饰不住了，早些年，我就看出来，他不会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他一开始是想让你们汗阿玛重视他，后来是想为他额娘求个位分，再后来也就是到了现在，你知道你八哥想要什么吗？”
九阿哥抿唇不吭声，婉婷继续说道：“十年前，太子在前面讲学，有一天却被你们汗阿玛训斥，你知道是谁做的手脚吗？”
九阿哥虽然不想说，但还是艰难的点头：“是八哥，我和老十也知道。”毕竟，他们两个也跟着出力了。
“八年前，忽然有传言，说太子好色，你知道这事儿是谁的功劳吗？”婉婷又问道，九阿哥停顿了片刻才有些气虚的说道：“那是为了帮大哥，大哥非得要对付太子，非得要八哥想办法……”
自己说了一半就顿住了，要是八哥自己没那个心思，他那样聪明的人，定是能想到办法拒绝的。
“六年前 ，太子的奶兄被查出来贪污内务府大量的银子，最后被处死，是谁的功劳？”婉婷继续问道，九阿哥不出声了，婉婷叹口气：“你以为我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你汗阿玛看不看的明白？”
九阿哥面上一惊，到底是还没修炼到家，就有些坐立不安了：“汗阿玛也能看出来？”
“看出来是一回事儿，计不计较是一回事儿，但现在不计较，不表示以后也不计较。”婉婷挑眉笑了一下：“我之所以不让你和老十跟着掺和，一来是因为你们两个太蠢，被人利用也不知道。”
九阿哥张张嘴想反驳，但对上婉婷的眼神，就很自觉的将没出口的话又给咽回去了，没办法，亲额娘，哪怕是再送他进一回大牢，他也是反抗不了的。
“二来我也是不希望你们最后没个好下场，当然，你们日后要还想帮着八阿哥，我也没话说，毕竟，你虽然是我亲生的，但自打你生出来，你就是个人了，独立的人，我也没办法将你做成我的傀儡木偶。但是呢，你们最好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可别到时候，再连累了你额娘我。”
婉婷喝了一口茶，摆摆手：“以上都不是很重要，你听听就行了，能听得进去就多想想，听不进也就算了。”
九阿哥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既然不是很重要，为什么要放在前面说？还说的郑重其事，让人一听就觉得很重要。
“最最重要的是，我想让你和老十知道民间疾苦，想赚钱可以，但心里得惦记百姓。想当官也可以，心里也要有正气和正义。”
貌似九阿哥最后死得惨，还因为卖官鬻爵？当然，爵位他是卖不出去的，但一个小官位什么的，还是能做到的。
“我不求你日后当个贤王，只盼着你能有点儿出息，不要做个被人唾骂的人就好了。我生了儿子，不是为了让他祸害百姓的，你明白吧？”只要坏事儿别做那么多，雍正的为人，应该还是可以的。
反正她也做不出去讨好雍正的举动，也没办法让儿子去做，那就只能是互不干涉了。
争取将后面的罪证给消除掉，让雍正就算是清算也找不到把柄。
九阿哥呆愣了好一会儿，万万没想到婉婷的要求居然是这个。以前她也是说过的，但那会儿九阿哥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自家额娘是说给有心人听的。毕竟，汗阿玛是最反对他与民争利了，没想到，她居然还真是打算这么要求自己的。
“你额娘的丰功伟绩，你想必也听过，你自己说说，从额娘头一次赚钱到最后一次收手，我哪一次，不是惠及百姓的？”婉婷问道，九阿哥以前没想过这方面的事儿，现在去回想，哎，还真是啊，你看看那玻璃窗户，现在家家户户都用得起。你看看那煤球炉，家里稍微有点儿钱的也都能用。还有之前交给自己的水泥，铺了路方便了谁呢？
“额娘，我知道了。”九阿哥脸上真正露出些惭愧来，起身恭恭敬敬的给婉婷行礼：“儿子知道以后怎么做了。”
婉婷点点头，摆手：“回去吧，你媳妇儿也惦记你一年多了，你膝下连个儿子也还没有呢，回去多安慰安慰她，早日给额娘生个胖孙子。至于别的，能少掺和就少掺和，不能少掺和，那以后额娘也不限制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总之你是我儿子，我也不会让你死无全尸的。”
九阿哥就无语了，怎么就死无全尸了呢？他堂堂一个皇子阿哥，就算是争皇位争输了，那日后上位的兄弟也还是亲兄弟，怎么可能会将他弄的死无全尸呢？
婉婷哼了一声，死无全尸还是舒坦的了呢，你堂堂皇子阿哥，听说最后可是饿死的。那饥饿的滋味，啧啧，谁尝谁知道，活活饿死啊，那去了阴曹地府，可是要当饿死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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