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1/2）
第二天婉婷再去佟贵妃那儿, 佟贵妃已经是卧床了, 见了婉婷就红了眼睛：“早该在你说的时候就请太医来看看, 现下就是想看也来不及了，说是胃里生了个瘤子, 现下已经是治不好了。再过一段时间……”
没说完就忍不住呜咽了一声, 哪怕平时十分淡然的人呢, 到了生死面前, 也是淡定不起来的。再者，她还有牵挂的人，还有放不下的事情, 怎么就舍得呢？
婉婷也忍不住有些想哭, 这宫里，她原本也没几个交好的人。
“我悔啊。”贵妃掉了眼泪，但很快就擦拭掉了：“本来人都有一死，我也不该很为这事情哭闹，平白失了体统，只是, 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十阿哥。都是当额娘的，你想必是很理解我的心情的。”
婉婷点头, 怎么能不理解呢？要是她死掉了, 她放心不下的，也是她的三个儿子。哦, 老九就算了, 那熊孩子, 巴不得和他的好八哥一起死了。
这念头在心里稍微一转，很快婉婷就又收回去了，呸呸呸，就算是熊孩子，那也是自己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啊，也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这宫里，我也不放心别人，所以……”贵妃娘娘拉着婉婷的手，殷殷切切，婉婷的心里本来挺伤感呢，现在忽然就忍不住想笑了，当然，也确实是没忍住。
贵妃的眼神就很谴责了，这么严肃的时候，我正儿八经的和你托孤呢，你笑什么呢？
“真对不住，我就是想着，就算是胃里长了瘤子，只要太医的药好，对症，控制个三五年还是不成问题的。”现代多了这种吃中药控制病情，有些肿瘤患者，那十年二十年都不是问题的。
“你现在让我帮忙照看十阿哥，但是一转头你好了，那我可就尴尬了。”婉婷笑着摊手，伸手拍了贵妃的肩膀一下：“要我说啊，你还是别交托给这个交托给那个了，你给谁你自己都不放心，还不如你自己好好活着，好好的照看十阿哥，这世上，有什么人比亲娘更对孩子上心的？就是那亲爹，也还有变成后爹的时候呢。”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康熙说道：“朕倒是不知道，朕这亲爹，什么时候还变成过后爹。”
婉婷赶紧笑的十分谄媚：“皇上您看，我这不是为了安慰贵妃姐姐的吗？再说了，这宫里，有亲娘和没亲娘，真是很不一样的，至少这穿衣吃饭，你这亲爹就是不可能面面俱到的，还得是亲娘出面才行，您说对不对？”
康熙点头，挺对的，民间不是有俗话吗？宁可要乞丐的娘，不要当官儿的爹，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但是没听说过有后爹就有后娘的。
嗯，这俗语当然也不是绝对正确的，但至少是代表了大多数的。
“就像是宜妃说的，什么好都不如亲娘好，我看你啊，还是赶紧安心养身体比较好，十阿哥年纪也不小了，你要真是不放心，不如提前给他相看个福晋？”康熙笑眯眯的说道，贵妃眼睛一亮，倒觉得这个主意挺好。
然而，世事无常，也就是那么几天功夫，前脚贵妃刚诊断出胃里生了瘤子，后脚贵妃就跟着闭上了眼睛。
甚至都没能来得及再给婉婷叮嘱一遍托孤的事情，大半夜的，吐血了，吐着吐着，人就不行了。等太医赶到，脸色就发金，人也跟着没了气息。
十阿哥都有些懵，实在是不明白，昨儿还好好的和自己说话的人，怎么一转眼，就没了呢？
九阿哥看他呆愣愣的样子，生怕人是被打击坏了，赶紧的拍后背：“老十，十弟！你别伤心，贵妃娘娘临走之前还是惦记你，担心你的，你可别让贵妃娘娘走的不安心。”
十阿哥转头，还是有些发傻。九九阿哥着急，手下就重了些，拍的十阿哥后背咚咚响：“老十！你要想哭，就哭出来！”
哭？哭什么？老十眨眨眼，看看九阿哥，再一转头，哦，对了，是该哭的，额娘没了，自己的额娘没了。想到这一句，十阿哥才算是真正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从此以后，他就是没娘的孩子了。
昨儿额娘还说，要给他相看个媳妇儿的。前天额娘还说，要将她的私房给自己的。大大前天，额娘还叮嘱自己要和九哥打好关系呢。
怎么一转眼，额娘就变成不会说话不会笑不会生气的尸体了呢？
痛上心头，十阿哥眼前一黑，就往前面栽去。也得亏是九阿哥就在旁边呢，赶紧的伸手扶住了，叫了人先将十阿哥给扶到床上去。
贵妃的丧事也是办的很盛大的，毕竟这宫里，也就是贵妃的位分最高了。
十阿哥醒过来之后就哭的不行，停灵七天，他几乎是滴水未进。等贵妃下葬，康熙转头看这儿子才发现，短短几天时间，这孩子就已经是瘦了一大圈了，整个人都要瘦脱相了。
他也是个慈父，怜悯十阿哥丧母，就将十阿哥接到身边去住了几天。
太子就很不满了，虽然他跟着康熙住的时间更长，但他可是太子，十阿哥算什么？再者，他是从小就没了娘的，十阿哥呢，至少亲娘还养活他这样大。
康熙面前，太子还不会说什么，但在外面，就忍不住对十阿哥冷嘲热讽了。
小九是个讲义气的，连老八他都十分看重珍惜，更不要说十阿哥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婉婷和贵妃交好的时候，九阿哥和十阿哥几乎是同吃同住，更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样。所以被太子嘲讽，九阿哥也不满，就带头捉弄了太子几次。
他捉弄人的水平十年如一日，早先是剪掉四阿哥小狗的毛，现在是给太子的功课上洒墨水。没错，太子的功课，康熙去年从草原上回来之后，就重新开始给太子布置功课了。
一来二去的，太子也烦九阿哥了，重新抄写功课什么的，太丢人了。逮到机会，太子就用鞭子抽打了小九，婉婷得知消息的时候，那边已经抽完了，太子扬长而去，小九则是被八阿哥和十阿哥护着，先回了阿哥所。
婉婷这边进门，那边太医就赶紧低着头溜出去了。九阿哥慌忙拽被子：“额娘，你要进来你先说一声啊，我现在……”
婉婷忍不住翻白眼：“我养活你这样大，你身上什么东西我没见过？这时候知道害羞了，怎么挨打的时候不知道呢？”
九阿哥语塞了一下，又忍不住反驳：“额娘你这样说不太好，虽然我是你养活大的，但我现在都快要成亲了，我是大人了好吗？你这样就是不太好。”
婉婷不搭理他，伸手拽开那被子，然后就忍不住红了眼睛，九阿哥的后背上，原本雪白一片的，现在遍布着红紫色的伤痕，有的地方还在渗血，看起来特别的恐怖。
“疼不疼？”婉婷问道，九阿哥看自家额娘红眼，就赶紧安慰：“不疼，额娘您别着急，真不疼……”话音没落就嗷的一声叫出来了，婉婷一边用指尖戳那伤痕，一边咬牙切齿的问道：“疼不疼？”
九阿哥很识趣：“疼疼疼，额娘快疼死了，您快松开吧。”
“你个笨蛋啊，我养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去挨打的吗？他打你你就不会还手的吗？先别管你汗阿玛生不生气，你先自己躲过去再说！有你额娘我在，还会让你受比这更重的伤吗？”
婉婷恨恨的说道：“他是太子就可以随便打人了吗？他现在可还不是皇上呢，当个太子就能对你们这些个亲兄弟下这样的狠手，那日后当了皇帝，是不是就能随便将你们这些兄弟给宰杀了？”
九阿哥眼睛一亮：“对啊，现在就容不下兄弟，以后可就更容不下了，这可得让汗阿玛知道。”
婉婷气的使劲戳他额头：“还用你去说是不是？等着你汗阿玛再给你一顿打是不是？现在太子可是你汗阿玛的心头肉，你说他一句不好试试？就算要算计他，也得日后，等你们汗阿玛对他也不耐烦了才行！”
九阿哥深觉有理，但这会儿的一口气还是有些咽不下去的：“我就白挨了？”
“白挨就白挨，谁让你手欠要去招惹他的？”婉婷生气，九阿哥笑哈哈的：“那不是因为他欺负小十吗？小十可是我兄弟，再说了，额娘，贵妃母当初还是将小十交给你了的。”
婉婷点头：“你说的对，当初你贵妃母可是将人交给我了的。”
瞧着九阿哥脸色还算不错，婉婷索性就不搭理他了，熊孩子嘛，打几顿也没什么的。但自己打能顺气，别人打，就有点儿憋气了。
婉婷丢下九阿哥急匆匆的走了，转头就去找康熙：“十阿哥年纪也不小了，住在皇上这里说不过去，朝堂上下，多少人看着呢，再说了，就是皇子里面，十阿哥这样住着，也是不好的，毕竟众兄弟都是皇子，厚此薄彼的，难免有心里不高兴的。我知道您是担心小十的身体，您且放心吧，有我在呢，我定是不会辜负了贵妃姐姐的托付的。”
这宫里的事情，大大小小哪儿能逃脱康熙的眼睛？上一秒九阿哥刚挨打，下一秒就有人将消息送到了康熙的案头了。
婉婷的来意，康熙也是很清楚了，就苦笑道：“你放心，朕知道你的意思，太子这次，确实是下手太狠了点儿。只是，小九也不是没错的，太子辛辛苦苦做的功课，他一转头就给毁掉了，也是太子有耐心，好几次了，这才攒在一起，恼大了。”
还是想给太子辩解几句，婉婷自然也不指望康熙立马就厌烦了太子的。
她这边告完了状，那边还是要为康熙着想的，一脸的贤良：“我确实是气不顺，有些怨恨太子下手太狠，但是我刚说让小十回去住的话，也确实是真心的，贵妃姐姐走了也有几天了，十阿哥早晚是得习惯这事儿的，他现下回去阿哥所，还能和兄弟们好好相处，时间长了，怕是兄弟们起隔阂，那就不好办了。兄弟团结，其利断金，这兄弟们心不齐，日后日子也不好过是不是？”
她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是太真诚了，真诚的康熙看不出来半点儿做戏的存在。但不管怎么说，兄弟团结，兄弟一心这样的话，是很让康熙心动的。
婉婷告完状就走人了，那边康熙立马就让人给九阿哥送了伤药。虽然不是大张旗鼓，可至少也说明了一下康熙的态度。不管内外是怎么想的，反正九阿哥就是很爽了，看看，有个得宠的额娘就是不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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