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2/2)
萧嵩没停,却从空中传来浑厚的一声:“都是你的!”
看着他消失在南边的街道中,容画长舒了口气。而身后,赵世骞低沉着声音道了句:“你不该答应他。”
容画只当没听到,往马车去了。
赵世骞跟上。“兄长忍痛写下那份和离书不是为了让你嫁给他!”
“和离书是他写的,既然我自由了,他也管不着我做什么。”
“容画,祖父也不会同意你用这种方式换他回来的。我们赵家还没卑微到这种程度,要拿一个女人换取苟存!此举有悖仁义,你根本用不着牺牲自己,你这不是救我们,你你这只会让我们感到羞耻啊!”
赵世骞话说得略重,容画颦眉看着他,沉默良久。
“表哥。”她突然轻柔地唤了声。赵世骞心头猛地一紧,一股酸楚蓦然涌了上来,她到底还是自己那个柔弱的表妹啊。
他心疼极了,可容画却神情淡漠地看着他,不紧不慢,突如其来地道了句:“你是读书读傻了吧!”
赵世骞呆住,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容画已经上了马车,离开了……
入夜,晋国公府。
书房里披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混着叮当的瓷器坠地声,还有乒乒的利刃相交之音,翻天覆地,惊得庭院里的小厮丫鬟一个个冷汗涔涔。
而房里,晋国公萧显思剑尖撑地,气喘吁吁呵斥:“你个兔崽子,看我不砍了你!”
萧嵩双刀轻挽,嬉笑道:“老爷子,砍了我谁给你养老送终啊!”
“你给不孝子!你咒我么!”萧显思挑起剑指着儿子,哼声。“也是,照你这么折腾,我离死也不远。我真没想到我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吃里扒外的!”
“父亲,您这话就严重了,我怎么就吃里扒外了,我不过就是让你放昌平侯回去。”
“哼,放他回去?你好意思说出的口!你不知道放他回去意味着什么吗?就为了个女人?萧嵩,你早晚要死在女人身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萧嵩哼哼道,然话刚落,一阵剑风扫来,他猛然错身,可还是被削掉了一缕发丝。
他惊喊道:“父亲,你来真的呀!”
“不然呢?!我这就是老了,不然你早死在我刀下了!”萧显思切齿道。
“您是老当益壮!我对付外人,单刀即可,你看看对付你,我双刀都没拦住。你老这是越来越精进啊!”萧嵩眉眼弯眯,还伸出了大拇指晃了晃。
萧显思被他逗笑了,收剑道:“别跟我拍马屁!你就是故意的,只守不攻,半个时辰毫发无损,你也算是你兄弟里的佼佼者了。”
“还是父亲调.教得好。”萧嵩也收刀,刚想上前,却又被萧显思一个凌厉的眼神给打回去了。
“萧嵩,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什么心思,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违背我意了吧!上一次,我告诉你阻止巢巩,让他暂缓计划,可你按我说的做了吗?巢巩还不是一意孤行,事态尚不明晰便让赵世卿离京南下。你就不怕弄巧成拙,偷鸡不成蚀把米,到头来亏得是我们!”
“父亲啊。”萧嵩叹了声,“您啊,就是考虑得太多了,束手束脚,往往错失良机。是,我是没阻止巢巩,可你看看,赵世卿离开一月了,不是一切都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着吗?没有丝毫偏差。”
“那是你侥幸!”萧显思冷哼,“才一月而已,赵世卿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萧嵩无奈,苦笑摇了摇头。“行,就算我侥幸行了吧。可你看看,虞琮死了,昌平侯也完了,赵世卿还有什么力量扑腾啊!”
“哈!你也知道昌平侯对我们的重要啊!”萧显思讽笑道,“你不是还要拿他换女人么!”
萧嵩想想,放下刀,孤身走到父亲面前,耐心道。“父亲,我问您,你觉得你们能关他到何时?”
“能关多久关多久。”
“赵世卿一日不回,你就一日放不了,他若真的死在你手里了怎么办?他大小是个侯爷,若是叛国的罪名落下还好,若是没有呢?到时候你们可是谋害忠良的罪啊!”
萧显思要反驳,萧嵩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他叛国的罪一定能落下。可你要知道眼下在西南,面对真相的可是赵世卿。
我们最终目的是扳倒赵世卿,可在他没被拿下之前,一切皆有可能,他完全可以给自己的祖父翻案啊,这你阻止不了。就算到计划的最后,赵世卿落得谋逆之罪,满门抄斩,可你干嘛非要在这之前还顶个陷害忠良的罪名呢,真的犯不上!”
“那照你这么说,我放他回去就好了?让他再度撑起侯府,联络京城党羽,同赵世卿里应外合,推翻我们的计划?况且他知道西南和我们那么多秘密,放他回去,岂不是放虎归山。”
萧嵩笑了。“我知道您担心的是什么,既然不想他说出不该说的,那您让他说不出话不就结了。”
“你的意思是……”
“留他一口气,还能永远闭嘴。”
萧显思懂了,沉吟良久,又道:“说得容易,让他此般回去,就不会被追究了么。”
“那您就把众人的口都堵住!”
“怎么堵?”
“向皇帝进言,赞他尽职尽忠,为他谋取荣誉,加封加爵。”
萧显思愣住,这明显同计划相反么!
萧嵩看出了父亲的疑虑,笑道:“一个醒都不会醒来的废人,加封再多又有何用?”
萧显思看着自己的佩剑,终于点了头……
总算成了。萧嵩松了口气,退出了书房,回自己院子了。
门外,惊魂未定的飞廉一直跟在他身后。刚才可真把他给吓坏了,真怕这位老国公会一刀砍了小少爷——他狠辣起来,可不是干不出来啊!
毕竟这老家伙疑心太重,谁也信不过,连亲生儿子也是如此。
正想着,刚一入房门,接着亮光飞廉愕然唤了声:“少爷,您的肩胛骨……伤了?”
萧嵩清冷镇定,脱下了玄色曳撒,里面的白色中衣已经被血染了一片朱红。
“去拿药箱吧。”他平静道。
飞廉悻悻去了,回来时嘟囔道:“少爷,为了个女人至于么。”
“为女人不至于,为她……”萧嵩笑而不语,眼底皆是无尽柔情,这是飞廉绝对没见过的。
“少爷,您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
萧嵩挑眉,反问道:“不行吗?”
“不是,这……”飞廉当真不能适应。
萧嵩笑了,不是往昔的邪魅,更不是惯用的阴冷,而是少见的温和平静。“飞廉,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又来了!他说过那么多,自己哪记得是哪句。飞廉偷偷翻了个白眼,可恍然间好似明白了。
那日,他说,“早晚会实现的。”
还有再早之前,他也是这副神情,一模一样,说了那句诡异的话:飞廉,我想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