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阿紫（1/2）

文曲目光一凛，袖子轻抖，一把玉骨绸面的扇子悄无声息地滑到手掌心里。这扇子起名紫曲，是个法器。扇面上绣着几朵娇艳的紫微花，旁边还坐着一个小孩子，笑得明媚至极。

文曲面上不带什么表情，捏紧扇柄，一个转身，将扇子狠狠打在石头上。“嘭”的一声，石头炸裂开来，透过飞扬的碎石，文曲看到了一片血红的景象：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将原本黄色的荒野都染成了浓厚的紫色，连飞扬的尘土上都染成了血红色。天上，漆黑的云彩沉甸甸地压了过来，直逼文曲的发顶。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伴随了青紫色的闪电，每一道都在身边闪过，仿佛下一瞬便要穿过自己。文曲冷冷看着周遭的一切，灵力灌入紫曲扇中，扇子闪过紫色的光芒。他将扇子向着黑云的方向用力挥下，光芒直直冲了过去，顿时将漆黑的天空撕出一道大口。阳光顺着这点空隙倾泻而下，整片大地亮了一瞬。可很快黑云重新聚集在一起，似乎是被文曲的举动激怒了，闪电直接劈向文曲。

扇子被“啪”的一声打开，文曲不躲反进，对准闪电扇了下去。一道龙卷风裹挟着土墙直冲闪电而去，生生隔断了闪电的来势。文曲又将扇子对准了翻滚的黑云，一道道龙卷风如同刀刃一般，直接将黑云绞杀在其中。黑云被撕裂出无数小块，很快消失在倾泻的阳光里。

通过苍白的阳光，文曲总算看清了自己所处之地的全貌。这个在文曲心中埋藏了数千年的场景，竟然就这样活生生地又一次展现在文曲眼前。文曲瞪大了双眼，心头一震，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心里震惊到无可复加：这里，竟然是逐鹿的那场仙魔大战。

当年的那场大战就算经过数千年时间的冲刷，已经深深根植在文曲的脑海里。每当回想起来，文曲依旧能清晰地记得，在满地的鲜血和尸体中央，有一个半跪在地上勉强用剑支撑着的绛紫色身影。

当时的他还小，被那骇人的场景吓得双腿发软，但因为太担心那个勉强支撑的人，还是勉强哆嗦着身子向那个人走去。

“阿紫…阿紫你没事吧？”，文曲跪在他身边隐隐带着哭腔问道：“阿紫…你别吓我，我害怕。”

那个人勉强抬起头来，满是血污的脸上缓缓露出个笑容。他抬起手来，似乎想像平时一样，抱着哄一哄哭泣的自己。只是实在拾不起半点力气，手臂勉强挂在文曲肩膀上。

然后呢？然后文曲只记得在他满眼的泪光中，那个人就消失了，连根头发丝都没留下。

从短暂的回忆中抽离，文曲下意识地用目光开始寻找那个让他记挂了上千年的身影。嘶吼声和金属撞击声在耳边响彻，刀剑没入身体时血肉分离的声音让文曲不自觉咬紧了牙关。剑从身体中抽离，温热的鲜血喷洒在半空中，文曲甚至能闻到那近在咫尺的铁锈味。可现在的他什么都顾不得了，一边手持紫曲开路，一边大声喊道：“紫微！紫微！你在哪儿！”

灵力消耗太快了，文曲有些力竭。他抬眼望向四周，可战场上胶着的众人阻碍了文曲的目光。文曲声音不停，因为长时间的嘶吼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却依旧无人回应。

过了很久，久到文曲的嗓子已经近乎嘶哑得快说不出话来，心底忽然颤了一下，忽然福至心灵。他僵直着身子，一点一点回过头去，便看到不远处身穿绛紫色战袍的紫微大帝，手持凌寒在那里厮杀。他苍白的脸颊上被溅了几滴鲜血，平日里被束得整整齐齐的发散落下来，剑风带起的几缕发丝微微遮住了眼，使得平日里看上去高贵清冷的帝君平添了几分艳丽妖媚。

文曲一喜，下意识想跑过去，却发现浑身仿佛被钉住了，动弹不得。文曲心里忽然一慌，拼命想挣脱，却徒劳无功。忽然脸边一只箭破空飞过，带着似乎能破坏一切的威力，在文曲惊恐至极目光中，不带一丝犹豫地**了紫微的胸膛。

文曲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箭一点点地没入紫微的胸膛，再一点点地穿透，直至飞出，然后鲜红的血一点点的渗出，再到喷涌。紫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血窟窿，膝盖一软半跪在地上，却依旧牢牢的握住手中的那柄剑，不让自己倒下去。

战场上震耳欲聋的声音逐渐消失，战场上的人也逐渐消失，只剩下满地的鲜血和那个跪立在鲜血中央的人。身体似乎能动了，文曲僵硬地走了过去，缓缓地跪在紫微的面前，伸手想要去触碰他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不像样子。一瞬间，泪差点落了下来。

文曲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般无助弱小。明明一直在努力修炼，可到头来，还是依旧连自己最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颤料的指尖轻抚上紫微的脸颊，那人微微抬起头，冲着文曲勉强笑了笑，缓缓地抬起手来，同样摸了摸文曲的脸颊，唇瓣微启，似乎想说点什么。可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像是失了力一样向下坠去。

文曲连忙伸出手臂将人揽在怀里，怀里人很轻，轻的仿佛感觉不到他的重量。文曲不敢再看紫微的脸，只能抬头看着天。他的手臂却缓缓收紧，把人牢牢地抱在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把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能分离。

带着血腥味的风吹过，文曲感觉自己的脸一凉，才发现，自己最终还是哭了，哭的一塌糊涂。

“不哭。”文曲忽然感觉到一双微凉的手拂过自己的脸，熟悉的声音让文曲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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