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二（11）（1/2）
49.世界二（11）
“关你屁事。”
左杭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在平板上部署游戏里下一关的站位, 语气意外的平和，就好像电话那边的人不值得他生气一样。
耳机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那边的无措。左杭跟人讲话向来都是很有耐心的, 而且讲的话也都很有礼貌，像这种话一般都很少说出口。也就是和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会稍微放飞一下自我, 就算不小心讲了脏话也会立马说对不起的那种人。
旁边坐着喝奶茶的严行书差点被他这句话让里面的布丁给噎到。
真的是很少听到左杭会这么讲话，严行书突然有一种负罪感，就好像是左杭会这么跟对面讲话完全是这两天被他和赵念之给带跑了。不然的话左杭也只会说一句“关你什么事”而已，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把电话那边的人惊住了。
不过说实话这么说还挺爽的……尤其是一想到电话对面是那个因为左杭几句话就砸了他两个花架的左雅凡的时候, 严行书一时间感觉身心舒畅。
严行书用手肘碰了碰左杭的胳膊，在后者看过来的时候做了个口型：会说话就多说点。
左杭被逗笑了, 压着嗓子笑了一下，不过他倒是没有随严行书的愿，大概是因为没有必要也没有词了。电话那边沉默了大概有半分钟，然后就换了一个人讲话了。那边一开口就是教育, 不过这种非常直白的教育也比刚刚左雅凡那种不知道是在恶心谁的话强多了。
新换上来的选手明显是左杭的爷爷，他的话听上去其实也挺有道理的, 无非就是作为亲孙子要给奶奶守灵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之类的。大道理讲的挺有一套，不过这些因为和严行书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在旁边咬着吸管跟吃瓜群众——哦现在是喝茶群众——一样。可能正事犹豫旁边人的淡定，左杭本来都被说动了一点点，结果又被严行书的淡定脸给拉回去了。
左杭完全因为老太太临终前的那番话, 对任何站在左雅凡那边的人都产生了不小的怨气。这两天看上去好像已经没有特别在意的样子, 但只要有人提起来, 立马就能给你变脸。现在也是，老爷子要是一直跟左杭讲大道理也没有什么，左杭可能说不定还会晚上过去一趟，但偏偏老爷子说着说着就拐到了左雅凡的身上。
“……就说你因为你奶奶的一句话就这样，以后你爸妈还怎么放心让你给养老送终？！”老爷子那边估计已经吹胡子瞪眼了，听上去声音挺激动的。
“爷爷，这两个不是一回事。”左杭闭了闭眼，强压下烦躁说了一句。
结果那边更凶了：“怎么不是一回事！给你奶奶守灵你都不来，你真的还不如雅凡！就这样雅凡还给你说好话，你这个做哥哥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妈耶。
系统111和严行书同时露出了同一个想要看戏的表情。
左杭明显的还想要再冷静一下，结果一肚子的火完全压不住。声音里满是怒气，就连刚开始的平和表情都维持不住了。
“我说了，这个家有她没我，你们不是想让我跟她结婚吗？现在还让她呆在家里，意思就是不打算认我了？那我给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好守灵的？”
说完左杭就直接挂了电话，耳机也被他摘下来丢在了桌上，左杭把平板往严行书怀里一丢连手机都没有拿，说了一句“我睡觉去了”就上楼了。严行书还咬着吸管，被左杭突然的爆发给惊了一下，也挺佩服他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迁怒他人，完全是在自己生闷气。
赵念之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严行书有些懵逼的抱着平板，刚刚外面的声音有些大，但因为中间的门隔音还算可以，所以赵念之并没有听到太具体的内容。“行书哥？这是怎么了？”
严行书把游戏点了退出，冲着赵念之耸了耸肩：“左杭家里的人又给他打电话了，正气着呢。”他顺手把平板放在了旁边，指了一下冰箱，又跟赵念之说了一下奶茶在里面，然后也就准备上楼了。
“诶行书哥，”赵念之叫住了他，“你就别上去了吧……？你让左哥自己待一会儿吧，这种时候就要一个人静一静才行。要是有人在旁边的话会更烦的。”
“行吧，你说的也对。”严行书点了一下头，正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的时候，左杭丢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伸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面写的是邵雪的名字，严行书考虑了两秒接了起来。
电话那边的邵雪也没有想到接电话的会是严行书，严行书稍微替左杭解释了一下，然后才听邵雪说起了她打来电话的正事。她是想给左杭送点换洗衣服的，他们两个合租的公寓里左杭的东西都在，也知道左杭肯定是不会住在家里，所以就想问问需不需要她帮忙收拾点换洗衣服送过来。
严行书立马就答应下来了：“你送过来吧，他这几天穿的都是我的衣服，不过还好是夏天，短袖什么的也不需要版型。”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想和他见面吗？他现在心情可能有些不太好，要是你不想的话我就说是我跑到你那边去收拾的行李。”
邵雪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就只是说过一会儿就到花店来，严行书应声后才挂了电话。旁边的赵念之一脸的八卦样，她趴在桌子上看严行书：“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你现在上去叫左杭。”严行书轻轻的推了一下赵念之。
后者纠结了一下，可能是觉得左杭正生气着，她现在去是不是不太好，但是看严行书的表情……
赵念之把奶茶往桌上一放，上楼了。
——好歹左杭会因为是她这个不是特别熟悉的人而稍微收敛一下脾气，可严行书不会啊！
“别忘了啊，严总你还有两个单子没有完成呢。”系统111看着严行书明显有些不知道做点什么的样子出声提醒了一下，“这个累积起来也是有积分拿的。”没有成功的让严行书考虑一下双倍积分活动的事情，也就只能在这些小的地方催一催了。
严行书没有动：“那个不急。”
系统111看着他，发出了一个疑问的音节。
“送来的骨灰现在还不太合适，要再等一两天。”严行书现在说起来骨灰什么的词相比刚开始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语气平淡的就好像是在说种花的土还没有培养好一样。系统111见严行书心里有数，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两个人很快就从楼上下来了，左杭手里竟然手里还拿着棒棒糖在吃，还是草莓味的。严行书有些嫌弃的瞥了那两个人一眼，一看就知道棒棒糖肯定是赵念之给的，左杭下楼的时候一直回头跟赵念之讲话，完全没有看到他坐在那边的朋友一脸嫌弃的模样。
左杭的状态和十几分钟前相比完全不同，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而且还有心思跟赵念之讨论起来了市里哪家的鸭脖鸭架比较好吃。
严行书的脸上基本上就写了几个大字：你们有事吗？
“赵念之跟你说了吧，过一会儿你自己招待邵雪啊，我就不管了。”他看了一眼赵念之，然后指了一下里间的花房，“你不要忘了里面还有两盆要做嫁接，最近几天抓紧时间做熟练一点啊。”
“OK，知道了！”赵念之笑眯眯的回答，看了看现在的时间点，“那我现在给赵哥打电话，我跟他去送花？”
“订的哪盆啊？”严行书向来都是不记这些东西的，反正最后账目对的上就行。
赵念之说了两个名字，严行书立马就想起来了，是那个一口气买了三盆景观小树的。他摆了摆手让赵念之去忙，自己则去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
左杭有些懵逼的看着严行书问：“你干什么去？”
“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店里交给你了，你总不能在店里白吃白喝吧。”严行书说完也没有给左杭讲话的机会，直接就先出门了。
过不了多久也要出门送货的赵念之非常贴心的给左杭说明了一下茶叶之类的东西在哪里放着，又说柜台下面又很多常温的饮料，让左杭到时候自己看着办。说完这些她就去忙订单处理的事情了，留下左杭一个人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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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天的下午出门是最受罪的，尤其还是晴天的下午，严行书坐在车里戴着一副墨镜都能感觉到车外的阳光有多么晒。喝了两口刚刚打开的冰镇可乐，严行书示意系统111把地图打开。
这两天都是左杭的事情比较多，严行书虽然一直都是围观的状态，但也没有闲着。
他在去赵念之的学校给小姑娘送吃的那天就专门找了一个口碑不错的私家侦探，重点是查左雅凡和赵念之的父母。严行书实在是懒得自己天天往外跑去查这件事了，所以非常干脆的花钱买答案。他要是自己查的话，也不是不能查，就是要浪费的时间多一点，浪费的精力也要多一点。而且他的资源也不在这个方向，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让给专业的人来做。
刚开始发回来的信息都非常简单，是现在的状态，比如左雅凡高中时期的表现之类的，然后是初中的时候大大小小记录在档案里的事情。严行书都当成用来消遣的小故事来看的，这两个阶段左雅凡都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不过有些事情现在看来还真的挺有意思的。
比如左雅凡在初中的时候，就经常能在放学的时候看到她哥哥左杭在校门口接她，而且她本人也对自己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哥哥非常骄傲。学校里认识左雅凡的人都知道她有一个在上大学的哥哥，而且长得非常帅，最重要的是特别宠她。
左雅凡身上总是少不了零花钱，班里的人都知道她家庭条件很好，手腕上戴的表都不是她这个年纪适合的金额。不过因为左雅凡成绩好再加上人缘也好，虽然有点小骄傲也会偶尔炫耀一下，倒没有什么人跟她起过冲突。
基本上就是这些带着青春气息的消息，严行书看的时候都是一扫而过，有个印象就可以了。里面基本上没有什么重点，因为严行书就只是给了个大概的方向，去调查的人也不知道什么信息对严行书这个雇主来说是重要的，所以干脆就把所有的都发了过来。
今天需要出门一趟，也是因为查到了严行书比较关心的时间段，左雅凡被左家接回家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确切的说是被接回左家之前，严行书非常想要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明明被接回去的应该是赵念之才对。
严行书和那个叫老王的私家侦探约的是一个咖啡厅，带小包间非常适合谈话的那种。严行书其实很少喝咖啡之类的东西，但是因为这种地方的氛围很好适合谈事情也适合工作，倒是经常呆在咖啡馆里。将车停在画好的停车位，严行书下车后想了想，又把放在车后座上的条纹休闲衬衣套在了身上。白T和没有系扣的休闲衬衣，再加上咖啡色的九分裤，严行书进门的时候要不是老王还记得严行书的长相，就差点以为自己雇主换人了。
老王是一个三十多岁奔四的男人，长相不是很出众的那种，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他只要跟人对上视线就会露出笑容的习惯也让他看起来非常具有亲和力，总之就是一个看上去很老实本分的人。他身上穿的就是在夏天的时候他这个年龄非常常见的打扮，短袖中裤，手腕上带着略显笨重的银色男表，旁边放了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和棕色的大文件袋。
“严先生。”
两个人礼貌的握了一下手后就一同坐了下来，在严行书被引着进来的时候服务生就拿了菜单过来，严行书看了一眼老王面前的柠檬水，笑了笑：“王哥喝点什么？”
“我就喝柠檬水就行了，而且还解暑。”老王推了一下眼镜，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鼻梁上的汗，又冲严行书笑了笑。
严行书也没有再劝，点了自己喝的冰美式后又给老王点了一份下午茶套餐，然后将菜单交还给了服务生。
服务生礼貌的关上了门后，老王推了推眼镜就把放在旁边的那个棕色的大文件袋递了过来，除了正中间写了一个“Z”外表皮上什么都没有。严行书捏了捏厚度，不重也不厚，撑开开了一眼里面大概也就二十多页纸的样子，看上去感觉没有多少东西。他伸手把文件抽了出来，手里的纸张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不过这个时间顺序是倒叙。可能是为了和之前传过来的倒叙时间线保持一致？
里面打印了一些彩色照片，能看出来有一段时间了，照片上面的人看着和现在的左雅凡相似，但五官又稚嫩了不少。严行书把后面的先放回去，准备先看看前面的。在他看的时候老王从公文包里拿出了自己的电脑，用触摸面板在做事情。严行书就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就又重新看起了手里的东西。
中间的时候也就只有服务生进来过一次，刚开始那几页严行书看的挺随意的，到了后面的时候就看的越来越认真，速度也慢了下来。严行书放下手里的资料，喝了一口咖啡后看向老王，“这里的照片你应该有电子版的吧，打印出来好像有些不太清楚。”
他手里指着的是左雅凡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校运会时候拍下来的照片，照片上面的左雅凡穿着校运会志愿者的黄色小马甲，脖子上还系着红领巾，正从跳远的场地上准备伸手扶一个穿着短袖短裤的小女孩，左下角还有一行金色的字“志愿者正在帮助运动员”。这张照片大概是属于那种放在校报或者橱窗里做宣传用的，也不知道隔了这么多年老王是怎么把它找出来的。
“在这里。”老王很快就找到了严行书说的那张照片，把电脑转了过去给严行书看。
电子版果然清晰了很多，甚至还可以再放大了看，严行书刚放大了一点就觉得这个图有些奇怪。他抬眼看了一下老王：“你处理过了？”
“嗯，”老王笑的很是老实，“时间太久了，不修复一下的话稍微一放大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严行书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系统111则从严行书的肩膀上跳了下来，把自己贴在了USB的接口处。在老王的眼里严行书是在仔细观察那张照片，但严行书实际上是在看悬浮在眼前的半透明面板。
系统111修复的技术自然要比老王强许多，严行书每点一下电脑的触控面板，眼前的悬浮面板就会同步放大一点，最后定格在了左雅凡扶起来的那个小姑娘露出的半张侧脸上。
有些眼熟。
严行书抬手摸了摸下巴，他感觉被扶起来的小姑娘有点像赵念之，但又不是特别像。主要还是这张图能看出来的地方太少了，要是再多一点就可以。
“就只有这一张吗？”严行书没有随意的向前或者向后，先是抬头问了老王之后，得到了这一个文件夹都是相关的图后这才浏览了起来。
老王看严行书看的认真，而且今天出来见面也不只是就为了这几张图，他轻咳了一下，在严行书抬头看向他的时候推了一下眼镜：“这些电子版我都发到严先生的邮箱了，要是有什么问题回去看了之后再给我打电话就行。”他说着又从公文包里抽出了一个文件袋，这个文件袋相比于左雅凡的这个厚了不少，“这里面的东西大都是我直接复印的，所以没有电子版，我怕拍照扫描会有些手写的地方不太清楚，所以想要当面给你。”
文件袋一入手就沉甸甸的，厚厚的一沓，连文件袋的封口都被撑开了一个小口子。严行书把上面的绳子解开后撑开看了看，“这里面是赵念之父母的信息？”
“对，时间实在是隔得太久了，好多地方现在都已经不存在了。能查到的都已经在里面了，有些有电子版的也也一起发到邮箱里了。严先生只要看一下邮箱就知道里面都有什么，我都按照顺序编了号。”老王点点头跟严行书解释了一下，“目前能查到的就这些东西，等严先生看完了之后，如果还需要查什么可以给我说，如果可以了的话把尾款打进之前的那个账户就可以。”
严行书摸出手机登陆了自己的邮箱，按照老王说的对照了一下他电脑中这个唯一的文件夹里面的东西，确定发给他的东西和电脑里的完全一致后，这才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他将电脑还给了老王，然后看着老王当着他的面将电脑的硬盘挨个格式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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