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2）
“是啊……占卜不出来。”男子望向窗外的满天星辰, 波澜不惊的眼眸中被点缀上星星点点的光芒。
“咳咳……”, 垂帘后的人有些虚弱的咳了咳。
“是【神之子】”
能让精通占卜之术的男人束手无策的就只有和神明相关的事物了。
男子目光闪烁，微微颔首, “是【神之子】，关于她的一切我都占卜不出来, 很奇怪。”
虽说神意无法揣测, 但男子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 什么都没有占卜到。
“陛下什么时候接【神之子】来宫殿呢？”
男子空灵的声音有了几丝急迫。
垂帘后的人指尖轻点在桌子上, 若是其他人来问这样的问题，他可能还会疑心那人心思不轨，但大殿上的这个男子心思太过单纯耿直, 让他无法多心。
“快了……”
他不去插手圣教和虫族的事情，那是他巴不得借此机会削弱圣教的势力, 无论如何圣教必须铲除，至于这个【神之子】……就看她这占卜不出的命数到底有何异于常人之处了。
“能让国师大人如此殷勤期盼的人, 我倒是也有些期待了。”
昏黄的光线中, 伊洛拉开了垂帘, 慢慢走到男子的身旁，一身华服衬的他本就有些失了血色的脸更加的苍白，身后的影子在灯光找不到的地方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这夜太静，又太过漫长了……
不过, 好在一直期盼着的, 马上就能见到了。
——————
少年站在黄沙之上, 风拂过少年的衣衫, 却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他垂着眼眸，目光冰冷如刃的看着趴在地上气息奄奄的女人，离女人不远处的那个男人早已鲜血流淌了一地。
卡洛琳手指深深的扣进了滚烫黄沙中，手上的灼痛感怎么也抵不过身上的痛楚。她艰难的抬起头看着少年，脸上的汗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为什么……”
少年弯下腰，竖起手指，在嘴边比了个禁声的手指，薄唇微勾，“就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少年看到自己衣袖上沾染的血点，缓缓直起了腰，风吹乱了少年的发丝。
他看着地上到女人的衣裙，戏谑的笑了笑。
那衣裙即便模仿的再像那些贵族穿到的样子，但终究不过是一件仿造品，就如同她的主人一样，低微的出身却贪妄着本不应该属于她的东西。
女人讨厌着那些不把她当人看的高层贵族们，却又在骨子里渴望着与他们一样，站在高处俯视这那些如同蝼蚁的人。
最后一口气卡在嗓子里，上不来，也下不去，痛苦的使卡洛琳睁大了眼睛，使她本就普通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
少年饶有耐心的等着，等着女人慢慢的死去。
他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那些疤痕，明亮的眼眸眯了眯。
“……”
你总是太懦弱了。
以前是，现在也是。
这样的你，最终之后什么都得不到。
明明知道我会用你的身体，你不还是没有从少女的身边离开吗？
你是不知道我的目的吗？你从一开始就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真是可怜……”
少年跨过女人的尸体，他的鞋印留在黄沙上，不过很快就会被着沙子所淹没掉，连同那尸体一起。
少年抬起头望着远处天空中的太阳，强烈的刺痛感使少年不得不眯上眼睛，他摸上胸口，感受着不属于自己的心疼。
“还差一点，”
“就好了。”
那个男人也应该快来了吧！
少年迎着阳光笑着，只有在阳光下，他才能感受到一点点的温暖，可是这温暖无论如何都触及不到心底。
——————
苏梓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不停的抽打着地面的骤雨，整片天地都被笼罩在乌云之下。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黄沙漫步的地方，原来也会下雨。
自从卡洛琳将门毁坏了之后，苏梓只是用一些箱子堵住门口，防止风沙吹进来。如今，如雨水顺着缝隙流了进来。
苏梓看过那些箱子装着的东西，有价值连城的珠宝，也有一些破败不堪的衣衫，还有着那天少年给她的发卡，有用的，没有用的，值钱的，不值钱的，这些箱子里都有。
苏梓转头看了看还在睡梦中的昔拉，又转眸看着流淌了一地的水和被打湿的箱子。
“……”
在这样下去不行，得找到别的东西将门口堵住。
苏梓没有在屋子内找到伞，只好紧了紧衣衫，戴上帽子，一点一点的移开箱子，走了出去。
雨点又急又凉的拍打在身上，苏梓只好微微低着头，从水滩上走过，雨水无孔不入的打湿了她的衣衫。
苏梓艰难的迎着风开雨中前行，落在脸上的雨滴使少女根本睁不开眼睛。
少女环视着屋子的周围，想找些什么东西可以暂时充当一下门。正在这时，她在潮湿的空气中闻道一种熟悉的淡淡的香气。
苏梓缓缓直起身子，抬眸望向远处，即使雨水模糊了视线，所见之处都朦朦胧胧的，但少女还是看到了站在大雨中的男人。
男人一头的绿色发丝都被雨水打湿了，紧紧的粘着他的后背上，男人就那样屹立在远处，不知道站了多久，他一动不动的望向苏梓这边。
虽然看不清楚，但苏梓还是感觉到了戴尔一直在看着她，男人站在雨中的身影是那么的凄凉与孤独。
在苏梓望过来的一瞬间，戴尔微微颤抖着下唇，他想要说话，但声音却像是卡在嗓子里，怎么也出不来。少女看向他的目光是那么的纯粹，以至于让男人在一刹那萌生出了想要马上逃避开的念头。
为什么？
大概是愧疚与自责……
苏梓有些疑惑男人为什么只是站在那里而没有过来，雨水浸透了她的衣衫，她不想这样再继续站在雨中了，她慢慢的朝着戴尔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
走的近了，苏梓终于看到男人许久不见的容颜，许是因为被雨水浸湿的缘故，男人发丝的颜色要比平常深上几分，如同松柏一般。
“戴尔……”
苏梓伸手抹去了脸上的雨水，好让视线清晰一些。
听到那让他无比思念的声音，男人青色的眼眸有些动容，他望向苏梓，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才让自己的身体不再轻颤。
“主人……”
男人缓缓的跪了下去，与以前不同，这次男人是双膝跪地。他垂着头，湿漉的发丝粘在面颊上，苏梓看不到男人的神情。
“戴尔。”
雨水的声音将少女的声音遮掩去大半，但还是让戴尔捕捉到了。
他青色的眼中满是痛苦，他挣扎着，却挣脱不掉，这如同深渊的痛苦将他一点一点的吞没。
“主人，对不起。”
“都怨我，都怨我……”
都怨我，害您来了这种地方。
雨水顺着男人的脸庞滑下。
苏梓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男人原本精致的衣衫沾染上了泥沙，失去了他原本的模样。
“戴尔，起……”
苏梓看到男人胸前的湿润，话说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沾满雨水的手一下子拉开戴尔的衣衫，男人想要躲避，不是因为他介意少女的动作，而是他并不想让少女看到……
果然，在被绿色血液染湿的衣衫下，是一道深深的伤口，那伤口在心脏的位置，还在向外不断渗透着血液，绿色的血液顺着男人有着暗纹的皮肤一路向下，最终没入了衣衫里。
狰狞的伤口周围还有些并没有愈合的伤疤，一道接着一道，一个伤口叠加在另外一个伤口上。每当一个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是，男人就会回件在自己的心脏上重新留下新的伤口，他要让自己记住，这种痛，这种失去少女的痛，他不知道少女是不是还安好，如果少女遭受到一点点的痛苦，他都会以百倍千倍加到自己的身上，他从未庆幸过自己着一副有着强大自愈力的身体，这一次，他可以承受更多更多的惩罚，一次来弥补少女所遭受的一切。
戴尔抬手想要将衣衫阖上，他的伤疤实在是太丑陋了，他不想要少女看到，但看到苏梓还放在他衣领上的手之后，男人将抬到空中的手又慢慢的垂下。
苏梓蹙着眉，她看着这一道道叠加的伤口，就知道这是男人自己刺的，刺的是那么的深，在心脏的位置。
“戴尔，你……”
“没有关系的主人，一会儿就会好的。”
男人声音有些哽咽。
“没事的……”
“戴尔。”苏梓提高了声音，少了柔糯，多了几分严厉。
男人闻言抬头看了看苏梓，然后又很快将头垂下。
“我以为……我会失去您。”
“您之前曾经跟我说过我做的这一切都不值得。”
“您不知道，您是我存在的意义，您是我的全部。”
“我不知道要是您遭遇到什么不测的话，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要是我永远都找不到您，我该怎么办。”
“这些伤口，是我代您惩罚我的，也只有这些痛可以填补我那颗心。”
“这还不够好，这些伤，这些痛，远远抵消不了我犯下的错。”
“都怨我……”
“我害怕……害怕您会出什么事。”
“都怨我……”
他痛恨着自己，思念着少女的一切。若是少女真的不再了，那么他这条命还留在世上有什么意义呢？
男人的声音越发的哽咽，他颤抖着身体，近似着魔般偏执的眼中落下了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慢慢从男人的脸上流下。
“啪。”
男人被打偏了脸颊，那力道不是很重，比起身上的痛处，根本不值得一提。
戴尔缓缓的抚上被打红的脸庞，目光有些迟疑。
苏梓松开抓着男人衣领的手，她看着脸侧向一边的男人，慢慢的握起有些刺痛的手，苏梓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手心已经开始红肿了，刚才她伸手打男人的那一巴掌，用尽了自己所以的力量，只为了男人可以清醒一些。
“清醒了吗？”
少女的声音比着雨水更加的冰冷刺骨。
男人好似没有听到苏梓的话一般，他摸着被打的地方，视线落在地上。
“戴尔……”
“戴尔，看着我。”
“你看着我。”
戴尔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少女，少女清丽的脸庞上满是雨水，半眯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的杂质，干净的纯粹。男人的眼眸泛起了涟漪，一圈连着一圈。
“主人，你是在惩罚我吗？”
苏梓在男人青色的眼眸中看到了迷茫与懵懂，很奇怪，在所向披靡的虫王的眼中，竟然看到了这样的情愫。
“戴尔。”
“我还在呼吸。”
“心脏还在跳动。”
“我一直都好好的。”
“你没有失去我，我也没有离开你。”
“所以……不必如此。”
苏梓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在男人的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疯狂，那种疯魔般的偏执，她无法想象如果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男人会怎么样对他自己。
戴尔说苏梓是他的一切，但少女实在是体会不到那种感觉，那种从一诞生就伴随一生的执念，那种将别人看作是自己存在的意义，那种为此可以不顾一切，抛弃所有的情感，苏梓都不明白。
而男人却将这种感情融入了身体的每一处，疯执成魔。
苏梓看着男人痴痴望着她的眼眸，那眼中饱含浮光掠影的深深眷恋，少女心中莫名的一乱，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人在世上，总是为了什么而活着，有的为了梦想，有的为了名利，有的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苏梓觉得无论怎样，这其中会有一部分是为了那些希望我们活着的人而活着，那些爱着我们关怀着我们的人，为了他们而活着，因为不想看到他们伤心难过，所以努力的活着。
但是眼前的男人不一样，他是把她当成了生命的全部，当成了他活着的一切。
这种感情太过沉重了，苏梓竟感到有些微微的喘不过气，她移开目光，不再去看戴尔的眼睛。
欺骗着自己去逃避。
雨慢慢到变小了，只是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一片。
“起来。”
戴尔见少女将视线移开，心中有些失落，他摸着被少女打过的地方，不是因为疼，而是少女的掌心曾经触碰过那里，沾染上了穿属于少女灵魂的香气，迷了他的心智。
戴尔依照着苏梓的话，缓缓的站起了身子，狰狞的伤疤还暴露在空中，白皙的皮肤下的暗纹偶尔流溢着淡淡的光彩，诡秘极了。
苏梓为他穿好衣衫，男人没有阻止少女，若是在以前，男人绝对不会让身为【神之子】的苏梓为他做这样的事情。
但是现在，戴尔只是看着少女，妄想又贪恋着少女的一切，甚至他冒出了想要将少女藏起来的念头，这样少女再也不会离开他，也不会有人来将少女抢走了。随即男人如同水潭般那样的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
他……怎么可以有这样肮脏的念头？
不……
苏梓为戴尔理好衣衫，见男人一直低着头，忍不住的唤了他一声。
“戴尔”
“……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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