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2）

姜稳一声“好”在且慢的心湖里荡起圈圈涟漪，久久不息。

且慢觉得这口湖快被暖乎乎的温泉灌满了，满心欢悦化作脸上的笑容漫溢。

“真好呀。”且慢轻声道。

姜稳从不知道原来且慢这么容易满足，他说一个字就能让且慢笑得这么开心。

姜稳甚至在他的笑容中堪堪抓住一丝卑微。

怎么会呢？且慢怎么会露出这样卑微的神情呢？

姜稳宁愿相信只是自己一时看错。

于是姜稳连这点笑容都没胆子接下，生怕且慢又把情绪揉碎了掺在一举一动中，最终受到伤害的还是且慢自己，姜稳则一如既往地一无所知。

且慢身边好似有一层隐形的墙，毫不留情地将旁人推开。

姜稳怕极了。

既怕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怕且慢又瞒着他偷偷折磨自己。

姜稳垂下眼眸，随口转移话题：“趁着午休，我带你转转吧，自你来这座城市，还没有好好看看这里吧？”

姜稳不知道的是，他的回避就像一根小刺，扎得且慢心尖一阵尖锐的疼。

且慢眼里的光渐渐黯淡，笑容却仍停留在最初的弧度，似是已经习惯了。

“那好啊，那就麻烦姜导游了。”

说是逛逛，其实只是在医院里头走走，毕竟姜医生下午还要继续工作，没法走得太远。

午后的阳光融在温和的风里，时光仿佛在微晃的叶影中不知不觉慢下来，空气静谧得温柔，就像曾经有他或者没有他的经年。

且慢低头沿着砖缝走，目光恰巧落在姜稳自然垂落的手上，心里一动，未多想，小指便已轻轻勾上姜稳的手指。

姜稳仍目视前方向前走着，手却顺着且慢的小指往上摸索。

姜稳的一系列小动作尽在且慢眼里，且慢忍不住笑了又笑。

姜稳一本正经回头问：“笑什么？”

且慢憋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句话。”

姜稳疑惑：“什么话？”

且慢认真道：“有的人表面上风风光光，背地里却在偷摸人家小手。”

姜稳脚下一踉跄，差点面朝黄土背朝天。

得，就知道这家伙狗嘴蹦不出象牙。

且慢就喜欢姜稳被自己呛得说不出话的样子，顺嘴继续贫：“我们这样像不像在约会？我看那什么——噢对，《霸道千金大小姐》，里头两位人类就是这样约会，嗯，不过还差了看电影游乐场烛光晚餐滚床——”

且慢的声音戛然而止。

姜稳还没反应过来，慢腾腾地想着，鬼知道新时代的老神仙都用手机在看什么。

听到什么什么大小姐的时候，姜稳微微眯起眼。

“滚什么？”姜稳的目光中满是揶揄。

且慢咽了口口水，矜持地在心中小声回答。

床单。

要绿色的。

红绿条纹的也行。

且慢忍不住设想了一下土味床单。

姜稳此前听说有多事的神仙往且慢那里塞过不少样貌不错的少年少女，但被且慢一次性打包拒绝了。

于是因此生出闲言碎语，说且慢明明是火神，在某些方面却是个行走的“性冷淡”。

谁也不知道，所谓性冷淡，说出“滚床单”就能耳尖通红，好像所有的老成和狡猾都被排山倒海的三个字淹没了。

只是，像人间话本那样的童话——

姜稳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不禁再一次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且慢的情景。

那时候他还是小小的一只，刚从又臭又长却什么也记不住的混沌之梦中挣脱。

对姜稳来说，那是他第一次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

他遇见的第一个人是且慢。

那时候的且慢眼眶通红跪倒在自己面前，捧着姜稳的手呢喃了一句什么。

姜稳听到他喊自己“姜稳”，于是姜稳就是姜稳了。

且慢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告诉他。

姜稳跟着且慢的脚步浑浑噩噩地长大了，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最初的不对劲。

姜稳之名，是且慢给他的，那他到底是谁呢？

倘若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自己不过只是一个替身，那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究竟算什么？

“那些约会的事，都是人间情侣一起做的，”姜稳停住脚步，面对且慢，低声，“你和我，算是……情侣吗？”

且慢一怔，耳尖的红随着姜稳的话渐渐褪去。

他张口，只觉喉间干涩得厉害。

“我们……”

算吗？

且慢不知道人间如何定义“情侣”二字，两情相悦？互相信任？

他和姜稳，不过一吻之亲，谁也没有和对方说清楚自己的心意，是否两情相悦不得知。

且慢怕到头来不过自己的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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