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十九）（2/2）

“多谢。”</p>

商沉轻哼着一笑：“谢什么谢，今后为我御虚操劳一辈子也就是了。”</p>

陆为看着商沉不语半天，突然间转过脸对着扶铮：“你说得不错，果真，温润如玉只是表面功夫而已。”</p>

“是不是？他在他徒弟面前才假装露出个温柔模样来，素容小小年纪不懂事，被他骗得好惨。”</p>

商沉跳起来：“你胡说什么！” 即刻对着蓝英道：“蓝英，这人不需救了，会胡说八道就死不了。”</p>

扶铮的脸对着门口，惊异道：“素容？”</p>

商沉一惊，急忙将脸也转向大门，声音不知不觉柔和了些：“在哪里？”</p>

扶铮的脸埋在胳膊里，不出声，肩膀却笑得发抖，商沉瞬时明白了扶铮在诓他，冷着脸揪起他的衣领：“行啊，今后你别让我在你娘面前为你圆谎。”</p>

“亏得甄师叔说你是御虚第一君子——”</p>

不小心提起甄敛，扶铮的声音戛然而止。几个人俱都不说话，各怀心事似在出神，过了许久，商沉勉强笑着站起来：“你休息吧，我去外面看看情况如何。”</p>

扶铮也起身：“我也去。”</p>

蓝英自从刚才便没出声，见此时陆为的手指轻轻发抖，在他面前坐下：“这里有我，他已无碍，休息两三天便是。”</p>

“嗯。”</p>

扶铮随着他走到院门外，脸色也不知不觉正经许多：“刚才不过是玩笑，你别放在心上，素容如今怎么样？”</p>

商沉将山洞里的事说了，低着头道：“柳叶坞和周氏都想要他，我竟不知究竟该怕谁多些，好在素容争气，足以能自保。”</p>

“素容身上有柳叶坞的传承，又有周衡的傀儡丝和阴山阵法，将来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且放宽心。”</p>

“但愿如此。”</p>

如今他心里确是担心素容的安危，别了扶铮之后在院门口站了片刻，复又回到房间里，从袖中取出青瓷口子来。他将扣子含在嘴里，忽得又仿佛处在虚幻之中，商沉对着空空如也的房间，轻声唤道：“素容？”</p>

无人应声，素容不在。</p>

商沉坐在床沿上等了片刻，心道现在大白天的，御虚上又有到处找他的人，想必无暇来相会。见不到面自然担心，可多想也无益，如今御虚道里混乱，该出去看看情况才是。</p>

他将蓝英叫道门口：“今日辛苦你。”</p>

蓝英一笑：“不辛苦，不过是举手之劳。”</p>

“我得出去片刻，这里得继续劳烦你。扶荇将周萱送了过来，今日不知见到了什么，同我说危险……你帮我看着她，我尽快叫素容带她入幻境。”</p>

“嗯。” 蓝英寻思一会儿，“周萱身上的毒不常见，我到了现在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需得找出当年下毒之人，方能配出解药。”</p>

“……嗯。”</p>

山下正在清点人数，外门弟子死了一百七十四人，道长连甄敛在内共二十三人，因尸体堆积，一时间数不清，仍在继续清算。剩下的外门弟子中活着的还有五十二人，其余的百多人下落不明，要么也早已身首异处，要么混乱中下了山，要么仍旧躲在山中，伺机而动。</p>

腐尸头颅的牙齿仍在咯咯作响，伺机便要咬人的身体，道长们看了许久，挥袖道：“想找尸体的都找出来，其余的全都烧了吧。”</p>

甄敛的身体混杂在腐尸之中，商沉在尸体中扒着，最终找到了他的头颅，连着半截肩膀和右臂，肋骨往下却不见了。他将那骨架放在树下，腐尸的脸上被咬出几个血洞，面孔依旧熟悉，却眸中空洞，长着嘴狠狠地咬着，干枯的手指无知无觉地抓着商沉的衣袖。</p>

有道长在他的身边说：“……烧了吧，这样子就算有了解药也活不过来，至少他的骨灰不会同别人的混在一处。”</p>

是……可是只要他还在动，你便觉得他没死。</p>

身后的火光熊熊，堆积的尸体已经在火焰之中燃烧，扶铮走到他的身边，默默望着树下的枯骨，轻声叹气：“可恨，下不了手。”</p>

商沉一笑：“是。”</p>

“留着还是烧了，都叫人痛苦，此人真是……” 扶铮垂首，一声不吭地看着商沉，“……商沉，你打算如何？”</p>

“……不打算如何，此人与我，从此不共戴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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