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三月，将春未春，将冬未冬。---

汴京却没有丝毫的暖和，一连下了几天的雪。

今夜的雪还未停，赶车的马夫裹着厚厚的棉袄，风绞着雪迎面而来，让他抖了个激灵，清醒了不少，心道今年这鬼天气什么时候是个头。

“驾！”

车轮子硬生生地在路面上割出两道笔直的印子。

这是一辆足足能容下四五个人的马车，被主人精心改造过，中间摆了一个精致的暖炉，坐椅拆了一排放上了软塌，塌前摆了个金丝楠木的桌子，桌上一套龙鱼茶具，入水间，鱼儿随水波摇摆，栩栩如生，俨然是一间小房屋了。

顾临渊被暖炉烤的有些闷，慵懒地在踏上斜靠着，不着正行。

他昨晚基本没睡，一想到还要熬上一天，便有些头疼。

索性沐恩泡的茶醒神，顾临渊接过喝了，入口棉香，久流不去，让顾临渊静下了心：“沐弟的手艺越发好了。”

“非是我泡茶的手艺好了，是这茶变了。”沐恩道，毕竟江南的龙井虽好，到底比不过皇宫大内的贡茶。

“即使这茶再好，只要是你泡出来的，味道就不一样，”顾临渊嘴角有了一丝笑意：“老太太爱茶，这茶从宫里总共拿出了几罐，这罐拆了的留下，剩下的都送去给老太太吧。”

“是。”沐恩答道，暗地里撇了撇嘴，自家少爷一笑起来，那眼珠子温润的跟水似的，不知多少女人为之动心。

将门后代，倒是像个撩人的书生。

只是可惜了，这书生是汴京城公认的斯文败类之一。

顾临渊见沐恩不动了，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轻轻的敲了敲沐恩的脑袋：“沐弟，回神。”

沐恩愣了愣，手下利索的过了茶叶沫：“今早江南传来的消息，江南灾情越发严重，主事唯恐生乱，我们要早做打算……”

话头突然停住，看着自家少爷渐渐没了笑意的脸色，沐恩心道这茬提的不是时候。

二月江南大震了一场，赈灾的钱粮竟在半路上丢了。

怎么丢的？如何丢的？不知道。

据押送的将领讲，他们一觉醒来就没了。

邻国燕听闻此迅，立马召十万大军围了姚城。

一时间，上梁朝内忧外患。

偏偏皇帝魏离整日沉迷求仙问道，对朝局不闻不问，现如今整个朝廷由右丞陈公博和尚书何敬把持，这两人对赈灾钱粮一事东推西推，最后干脆不管了——

江南爱乱不乱吧！

问题是，再这么拖下去，燕人必将大举进攻姚城，姚城之后再无屏障，江南生乱不能调军，只能让西北军回防，然而依西北军脚程势必来不及，整个南方五洲将生生弃于敌手。

顾临渊虽不在意上梁如何，但南方五洲百姓数百万条性命，他不能不顾。----更新快，无防盗上----*--

连年征战，国库再无余粮，如今能拿出这么大一批粮食解了此围的，只有他在江南的秘密粮仓。

偏偏这江南的粮仓是绝对不能动的。

思及此，顾临渊放下了茶盏：“你回了主事，江南的粮仓是西北十大军的后备军粮，让他务必保证其安全。”

见沐恩还想要说什么，顾临渊轻叹：“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我也知道江南每天都在死人，眼下除了开仓放粮别无他法，可我这条船上载着多少人的身家性命？一旦开了仓被皇家察觉，不说别的，单说西北十万大军性命就不保，更何况现如今我还不是这条船的唯一掌舵人。

再等等吧，如果过几天太子还不回来，我去说服那帮老家伙开仓。”

“……是。”顾临渊一番话说的沐恩心里不是滋味，这些年两人一起走过，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少爷的难处：“还有一事，燕国选择和谈，镇南大将军奇瑞应了。”

顾临渊心里一紧：“什么条件？”

陈公博让奇瑞拱手让南边五洲之地以此议和，这奇瑞莫不是脑子抽了应了吧？

“没有条件。”

顾临渊愣住了，惊讶道：“燕国怎么放过如此机会，而选择和谈？”

“详情不清楚，还在查，听说是……”沐恩话说一半，马车停了。

“人多口杂，回来再说吧，趁我上学的空挡，你甩开那些跟着的暗卫去一趟醉春楼。”顾临渊掀开了帘子，扑面而来的风雪让他心中烦闷去了不少，不经意间看到马车后面一件破衫：“沐弟，后面跟着的，打发下。”

吩咐完，顾临渊跳下了马车，扬长而去。

“后面？”沐恩顺着顾临渊所指看去，一乞丐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大人，我江南来的，妹妹病重，没办法讨些银子，将来我报答您……”

“连天子脚下的汴京都有灾民涌入了么……”沐恩喃喃道，从怀中掏出了几吊银钱： “给你和你妹妹买身衣服吧。”

见乞丐谢过，端着碗走了，沐恩却猛地想起了什么，跳上了马车，果然看到几本书在桌子底下可怜巴巴的放着。

沐恩一把撩开车帘子，前方雾气蒙蒙，早就见不到自家少爷的影子。

索性还好，自家少爷不带书上课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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