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1/2)
浓厚的乌云遮住了夏夜原本应是明亮的月光,只余几颗稀疏的星星零散地布在夜空中。----更新快,无防盗上-------
半山腰的风呼呼地吹着,树枝乱颤的声音让深夜的别墅平添了一股阴森与悲凉。
阳台上白色藤条的吊椅不住地摇晃,发出细微的嘎吱声响,推拉式的玻璃门大开着,被风卷动的深色窗帘不时飞起又落下。
并未开灯的屋内阴沉昏暗,透过窗外昏暗的夜光,隐约可见巨大的床上,侧身蜷缩着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
夜色下,闭着眼的男人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眉头微皱,薄唇紧抿。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与本人极不相符的,足足有一米长的玩偶——年代久远的哆啦a梦,他呼吸有些急促,像是做了噩梦一般,浑身止不住的颤栗。
倏地,男人睁开了双眼,凹陷在眼眶里的漆黑眼眸中尽是惊恐。他的手紧紧攥着怀里的玩偶,仿佛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半晌,才似缓过神来。然后,男人缓慢地,将脸埋进玩偶里,深深嗅着里面的气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带给他一点安全感。
寂静的夜里,只有饱含着男人痛苦的沙哑嗓音,夹杂着悲鸣似的风声,回荡在寂静空旷的房间里。
“淮清姐……淮清姐……淮清姐……”
“……淮清……淮清……”
男人不断低声唤着这几个字,声音里尽是绝望。
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突然急促地喘息起来,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脸颊从玩偶里抬起来,然后将玩偶紧紧抱在怀里。
随即,像是终于忍不住一般,呕出一大口血来,脸颊上沾染了点点血迹,浅色的枕头也瞬间被染得血红,而怀里的玩偶,却依旧被护得好好的。
男人喘息了许久,颤抖着手极轻极温柔地抚摸着怀里的玩偶,像是在爱抚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漆黑的眸子里盈满了柔情与爱恋。
良久,被血染红的双唇微张,破碎沙哑的嗓音响起,充满了令人心悸的深情与眷恋。
“……我……好想你……”
“我想你……淮清……”
靠近房间门口的墙壁前方,站着……不,应该说是飘着。
一个面容苍白的女人在离地几厘米的上空飘着。她穿着一身血红色的长裙,脸色惨白得吓人,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像是古堡里走出来的吸血鬼。
这是戚淮清变成阿飘的第一百零三天,三个多月前,她在比利时旅游的时候,遭遇了一场恐怖袭击,当场身亡。
而死后,戚淮清却发现,自己变成了……鬼。
说是鬼也不尽然,毕竟,除了走路踩不到地面——只能用飘,没有人能看见自己,以及不用担心肚子饿的问题,其余地方,戚淮清觉得,和做人时也没什么两样。
而所谓的畏惧阳光之类的问题,也并没有出现。唯一的奇怪之处,就是只能被拘在裴景川身边。
戚淮清不知道这幅形态到底会维持多久,更不知道死后变成阿飘是为了什么。
可现在,看见裴景川这幅模样,戚淮清许久不曾波动过的心似乎也有了一些起伏。
戚淮清觉得心里有些细细密密的疼痛,不尖锐,却也不容忽视。---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眼里有些干涩,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忍受着心里一阵一阵缓慢的疼痛。
鬼是流不出眼泪来的,而戚淮清也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了。
她只是觉得,在自己死后,能看见还有一个人这样在乎着,思念着,甚至是——爱着自己,在觉得自己的这一生还算有些意义的同时,也多了些可以称之为……负担的莫名情绪。
戚淮清飘了三个多月,也就这样跟在裴景川身边三个多月,她看着裴景川一步一步将自己折磨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心里的愧疚越发浓烈。
在戚淮清短暂的人生里,没有人这样在乎过她,以至于在猝不及防地看见有这么一个人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躲,是不知所措。
可是那股不知名的力量把她限制在了裴景川的身边,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然后,忍受着一次比一次更加强烈的无措与愧疚。
戚淮清从来不曾爱过什么人,也没有为谁动过心。也许很久以前,她也是爱过的,可是时间太久了,她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并且打心里觉得,这种情绪是一种负担。戚淮清本能的排斥这种不理智的,让人陌生的情绪。
所以在看见裴景川因为她变成这幅样子时候,她也只是觉得不解,以及随之而来的压得她越来越喘不过气来的内疚。
毕竟,她从未对裴景川有过什么特别之处,说起来,裴景川在她这里,也不过是一个相处起来比较舒服的朋友,以及……弟弟。
戚淮清活着的时候,不曾牵挂过谁,自然也希望死后,同样不会有谁惦念着她。
外面的风声越发的大,哀嚎似的令人心颤。寂静的屋内,裴景川的低喃和痛苦的喘息一声一声地传进戚淮清的耳朵里。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背景声里,多出来了些微低不可闻的脚步声。
戚淮清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些变化,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是令人看不透的复杂,她眉头微微皱着,转头看向了阳台。
三层高的别墅阳台翻进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发男人。
戚淮清冷眼看着,在夜色的掩护下,金发男人的面容不甚清晰,只隐约可见左脸从眉骨到下巴有一条狰狞的伤疤,在夜色中,令人不寒而栗。他像是许久没有好好打理过自己,胡子拉碴的不修边幅。
男人在玻璃门那里停顿了一秒,随即低笑一声,心情极好地吹起了口哨,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屋内。
戚淮清认出了他,在看见他脸上那条伤疤的时候,就认出了他。毕竟,当初她身上中的那几枪,全都出自这人的手。
裴景川撑着枕头,艰难地坐了起来。
裴景川转过身,看着这个深夜里不请自入的男人,眼里闪着复杂的光芒,从仇恨,轻蔑,到兴奋,最后归结于平静,像是终于能做一个了结的解脱般的轻松。
金发男人迎着裴景川的眼神,压低了声音,像是从地狱里来的恶魔,缓缓开口,“裴、景、川。”
发音并不标准的普通话,生涩难辨。
裴景川低低地笑出声来,刚呕出血的嗓子还有些哑,“我还以为,等不到你了。”
金发男人呼吸一顿,然后紧咬牙关,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一字一句道“你杀了我,那么多兄弟。我怎么可能、不来。”
当初那场恐怖袭击,逃脱了一部分人,而经过三个多月的时间,被裴景川或直接或间接,杀得只剩这么一个人了。
裴景川冷眼看着他,“放心,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们了。”
金发男人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轻蔑地看着裴景川,“就凭你?”他嗤笑出声,“一个胃癌晚期,命不久矣的病患?”
裴景川没有在意他轻蔑的态度,他收回视线,低垂着头看着床上的玩偶,眼神里满是眷恋,手上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它。
金发男人一步一步走近,踩在木板上的鞋子发出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房内显得阴森与诡异。
“你说,我应该怎么杀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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