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2）

终于走了。

云兮长舒了口气，继续静心压制灵丹，把刚才那个叫什么沐与风的人迅速抛在脑头。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世间万物，不外乎于此。

云兮自知性格孤僻古怪，没人愿意与他接触，他也不在乎那些虚情假意的讨好。

一个人也挺好的。

这个叫沐与风，先开头热情，倒后来也不是被他吓走了，跑跑远远的，就和之前那些人一样——

云兮还没想完，只听到沐与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给你。”

他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云兮愕然，转念又烦躁不已，他阴沉着脸色，睁开眼睛，刚想呵斥一句，却呆住了。

沐与风站在他面前，笑容清澈明亮，朝着自己递过来一样东西。

一盏冰灯。

准确来说，是一块冰，和一朵在冰中摇曳的火苗。

沐与风看云兮呆住，得意地笑道：“看你一直冻得发抖，我去池子边做了个这玩意——摸摸看，不是冷的，是热的，不烫手。”

……

云兮默默盯着沐与风手中的那盏冰灯，火苗虽然微弱，却并没有熄灭，而是在冰中欢快地跳跃。

“……你做的？”云兮抬起头，盯着沐与风：“你刚才就是去做这个了？”

“没找到合适的冰块，走的远了点，”沐与风将冰灯不由分说塞到云兮手里，眉眼弯弯，唇红齿白：“怎么样，是不是感动的不能自已了？”

云兮低头看着手里的冰灯，指尖传来的温暖，似乎让自己濒临暴走的灵丹都安静了许多。

沐与风毫不在意云兮的沉默，他坐回云兮的旁边，边摸出个铜板把玩，边继续自己刚才没讲完的滔滔不绝：

“……飞升上来一点也不好，天天司炉看火，熏的满脸都是灰。还不如在下界自在，还能练练刀法，杀杀鬼物，当一把惩恶扬善的大侠——哪像现在，连武器都不给，说是药谷净地不得有凶戾之器——哼哼，再这样下去我都想去厨房偷把菜刀了！”

“……低阶弟子真是惨啊，我那个便宜师父今天讲课，就七种火焰颜色，起码讲了三个时辰，他逮住我问，还怨我都答了上来，一定是抄的，不分青红皂白，非要罚我出门扫雪——这不是脑子有包么，哪有边下边扫的道理！”

“……这个药谷一点也不公平，炼药师身价高贵，我们这种不会炼药的就是跑堂的，见了炼药师大气都不敢出——之前有个送药童，走着走着滑倒了，药瓶摔碎了，丹药都撒了，结果被关了反省，到现在还没出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那便宜师父拿这事训斥我们，说想进他药谷当童子的人千千万万，让我们不想待就滚蛋——呕！”

“……银羽仙尊真是个贱人，我才知道他还时不时特意跑来药谷提醒我那个便宜师父时不时敲打敲打我——等我以后厉害了一定把他头踩在地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知不知道！我听说还有个仙尊也得罪了他，据说是年纪还小，是刚成名不久——这老匹夫真够无耻的，也就是有点欺负新人的能耐，还跑来教唆我便宜师父不要给那个仙尊炼药——最恶心的是他还同意了！撵走了人家五六次，又是称事又是称病，狗屁的医者父母心，老不知耻，和那个不要脸的银羽仙尊都是一丘之貉！”

……

“那个人是我。”

一直没说话的云兮抬起头，没头没脑对着沐与风说了一句。

“……什么？”沐与风愣住，完全没听懂云兮的意思。

云兮微微叹了口气：“你说的那个求药的仙尊是我，今天是我来药谷求药的第七次了。”

“什么？”这回轮得到沐与风惊讶了，他长大了嘴，指着云兮道：“你你你……你就是那个以弱冠之龄少年成名的小仙尊？”

云兮“嗯”了一声，纤长的眼睫垂下，有些歉意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沐与风大概会生气吧。

云兮心里有些矛盾，只觉得自己应该早些说，又觉得有点后悔坦白：沐与风知道我是仙尊后会不会变得拘谨起来？那样的话，倒还不如不说……

他低头等了半天，都不见沐与风有什么动静，刚有点活络的心思又深深沉了下去。

……算了，一个人也挺好的。

云兮想着，悄悄抿了嘴唇，脸色又恢复最初的清冷，情绪收敛，抬起头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沐与风正眼中热切，目光灼灼，仿佛要将他盯出个洞：

“云兮小哥，交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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