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刀锋2(1/2)
韩西堂最后检查了一遍弹药情况,合上弹夹,从靴子里抽出匕首放在一边。
狙击点虽然没有被发现,但汉纳森少将的戒备很严,情妇的别墅在视野极窄的角落里,是被精心设计过的易守难攻的建筑。每扇窗户上都有窗帘,遮得密不透风,想要从远处狙击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扣了两下耳麦,通知奥德修,让人来狙击点善后。
留给他的路只有一条,硬闯。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不出意料收到了三条信息,都是来自沈沛。早就被调成静音,最后收到的一条信息也是一个小时前的事了。
沈医生 22:30
所以今天是又不回来了对吗?
韩西堂笑笑。傍晚临行前,他从奥德修·萧沆的办公室里出来,一身休闲装扮,背着黑色的双肩包,一副要出去度假的样子。往中央大厅走的路上刚巧碰到从实验室出来的沈沛,俩人打照面的一瞬,都有点出乎意料。
韩西堂是没想到这段时间一直泡在实验室里埋头数据,饭都是秦暮歌送过去的沈沛能主动出来。而沈沛也没想到韩西堂竟然神不知鬼不觉连声招呼都不跟自己打,就打算出去度假了。他看韩西堂满脸轻松的样子,心底有些生气。
“去哪儿啊这是。”他问,“我没接到放假通知啊。”
“奥德修约我出去晃一圈。”韩西堂笑嘻嘻的,像是真的对接下来的短暂假期跃跃欲试似的,“出去兜个风。”
“还背这么大个包。”沈沛瞥着那双肩包,挑眉,“是打算私奔吗?”
“那倒不至于,就怕晚上不回来,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什么的。”韩西堂理直气壮地胡扯着。那背包不轻,枪支弹药,匕首爆破弹都有,也准备了审讯药品和毒药。但他背着这些,好像里面真的只有几件衣服似的。
他看着那光线渐暗的屏幕,笑了一下,迅速地回复了一条信息。
看着信息发送出去,韩西堂关掉手机收回包里,拿出热成像仪仔细核对着情报和对面别墅中确切的人数。
除去目标之外,一共有八个人。已经拿到资料,分析过对方作战风格的职业杀手有五人,还有两个人是汉纳森少将的亲信,剩下的一人没有任何资料和信息可查,是情妇单独雇佣的保镖,实力未知。
奥德修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一定要确认目标死亡。”
韩西堂默默翻了个白眼。说得倒是轻巧,击毙目标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难得是全身而退,至少,活着回来。
但奥德修显然是不关心韩西堂的死活的。他只要他完成任务。他说过,不惜一切代价,包括韩西堂本人。
执行这种级别的暗杀任务,一区是绝对不能插手干预的。韩西堂也决不能暴露身份,否则连着北区一起暴露,他有几条命也不够抵给郑白衣。他想了想,觉得有点委屈。至于为了沈沛一个人搭上自己这条命?奥德修说的没错,没了沈沛,韩西堂照样还有康庄大道好走,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来趟这浑水,除非是神经病。
韩西堂想,我不仅是神经病,我他妈还病的不轻。
武器都好好地带在身上了,剩下的东西,善后的人马上会来收走。一身黑衣的韩西堂像一道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溜下楼,借着茫茫夜色下的阴影,朝目标建筑物潜行而去。
-
声音是挡不住的。
就像砂石挡不住空气,监狱挡不住飞鸟,沉默压不住歌声。一开始,这声音很小,小到让人听不见也感受不到,小到那只是一个得了树症的十七岁的少女无声的反抗。
就像引发山洪的最后一滴雨水,就像引爆冰川的第一枚种子,那沉默的呐喊迅速地扩散着,从第七区的中心广场到第四区的校园,从黑色纪念碑的血迹蔓延开来,直到整个中央市,整个北区,整个东亚,都开始听到这一点点细微的呐喊。
先开始只是一张照片。黑色纪念碑前肤白胜血的少女,她高举着变异的手臂,无人知晓她的心愿。这张照片像洪水一样席卷网络,所有人都在看,所有人都在议论,所有人都在想。
然而紧接着,它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就像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遍布整个地下世界的信息网络中,再无一点痕迹。
但那血是真实的,那少女是真实的,那发生过的冲突是真实的。
声音是挡不住的。
在被全网剿杀的信息中,越来越多的图片像鸽子一样飞了出来。先是一张图,接着是更多的图,然后是视频。女孩的眼中有泪光,但她依然沉默地站着。她头部中弹,倒下的身影像一道光。
更多的信息流出来,更多的信息被剿杀。像海浪一样,从海底翻涌出真相,又被更大的一片浪花拍打得一干二净。
最后,再无一点痕迹。
女孩的尸体已经被销毁。纪念碑上的血迹被擦除。中心广场上照旧人来人往,所有人重复着同样的生活,复刻着同样的绝望,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困顿于同样的挣扎,日复一日,并无新事。
仿佛从未发生过,再找不到一点痕迹,再听不到一点声音。
女孩已经死了,她的生命伴随着那道射入地下的白光一起,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
-
门口的摄像头被韩西堂干扰过了。门锁是加密的,他废了一些时间才打开。
门外一人,一楼大厅两人,都是之前研究过作战习惯的职业杀手。虽然水平也算是业内高手,和韩西堂比还算不上一个段位。他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三人之后,将匕首收起来,拿出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就算动作再干净利落悄无声息,也还是引起了一点骚动。二楼的两人在韩西堂没有摸上来之前就已经警觉起来,解决这两个人倒是费了一些功夫。
然而行踪已经被暴露。在这个遍布着监视器和摄像头的别墅里,韩西堂带来的设备不足以干扰全部的信号。三楼的两人已经冲下来了。他不能确定这楼里有没有其他密道,目标是否会趁乱逃走,只能正面对抗速战速决。
虽然戴着面罩,但拖得太久也只会暴露身份。韩西堂双手持枪,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根本就是在下意识的一瞬间,甚至不能确定他是否看清了对面保镖的身影,再上楼时,脚下躺着的已经是尸体了。
这是通过数年严苛的训练和无数次高难度的暗杀任务才能培养出来的残酷本能,就像沈沛和所有人的适配率都能达到百分之六十一样——在庞大基数之上得来的数据,在无数次沉重任务和实验中麻痹掉自己的感官而获得的游刃有余。就像韩西堂从没有问过沈沛是怎么做到这样的独一无二,因为他知道,他一定是和自己一样,经过了无比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深渊的磨难。
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天才。所有天才的表象之下,是虬扎不堪的扭曲血肉。
韩西堂冲到浴室时,汉纳森少将只来得及穿上浴袍。确认目标无误,韩西堂毫不犹豫地开枪,正中眉心。
那是一个样貌温和的中年人,保养得很好的体型,能看出曾经受过严格的训练。韩西堂不知这个人对于奥德修·萧沆和他所代表的阵营来说有多重要,他甚至没听到对方说出哪怕一句话。
他已经死了,血顺着脑后迅速扩散在整片白色的地板上,那昂贵大理石铺成的地板被染成红色的河,惊心动魄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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