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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老板真够大方啊。”沈贺调侃了一句。
陆长渊坐在虞菡身边给她夹着菜,他淡淡道:“刑辩律师不赚钱这一点业界皆知,如果虞菡想,我替她立马开一个律师事务所也不是什么难事,想要廉价劳动力也太明显了,拿出点诚意。”
虞菡安静吃菜,看这群大人们刀光剑影。
“就算你给她直接开一个事务所,她自己能撑起来吗?长渊,玩笑不要开得太过了。”
陆长渊品了一口酒,神情丝毫不像开玩笑,他没有去看云正青,只是道:“我从来不怀疑虞菡的能力,只要她想,一些前期要准备的我都能为她做到,撑不起来怕什么,北城那么多优秀的律师,挖一些过来很难吗?”
沈娟突然碰了碰沈贺的手,示意他说些什么,可是沈贺只是看了她一眼笑笑,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华虹钧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夹了几口菜慢慢吃着。
云正青知道陆长渊想要表达的意思,虞菡确实很优秀,而陆长渊如果真的有心想为她撑场子,直接砸钱就行了。
没有谁不会屈服于资本的力量,而云正青如果想留着虞菡做事,就一定要开出一些令人心动的条件才行。
云正青想了想,其实不管做什么选择他都不算亏,虞菡背景惊人,身边又有一个陆长渊为她保驾护航,她待在云正青的事务所无非是给事务所多一道屏障和保护。
犹豫了一会儿,云正青道:“我直接让她做事务所合伙人,和之前一样,接受委托不用分成,也不用必须经过事务所同意,怎么样?”
陆长渊放下酒杯,语气很温和,丝毫没有刚才的冷硬,他低下头问虞菡:“你觉得呢?”
虞菡唇角还有一些油腥,她舔了舔,似乎还有些不在状态:“我随便啊,你们决定就好了嘛。”
她朝陆长渊和云正青笑笑,用餐帕擦了擦嘴,举起酒杯对云正青道:“老师,这杯我敬您。”
陆长渊拿起酒杯对云正青轻轻示意,而后一饮而尽。
云正青和虞菡碰了杯,华虹钧此时也举起酒杯朝他们一一敬了酒,气氛融洽,虞菡安静吃饭,陆长渊就在旁边一直为她夹菜,还叫她少喝点酒,刚刚那几口红酒下去她脸上现在已经是一片粉红。
在场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陆长渊有多喜欢虞菡,他们以前从来都没见过陆长渊会对谁如此上心,更多时候他像一个冰冷的机器,每天无止尽的运转着。
被陆长渊讹了一把的云正青看起来并没有很痛心,毕竟和陆长渊合作一向都是双赢,而且云正青也非常看重虞菡,自然不想她离开事务所单干,这对云正青来说是一种损失。
所以当散席之后,虞菡和沈娟走在一起,云正青就和陆长渊勾肩搭背一起走出了尚食轩。
“诶,什么时候办婚礼啊。”他俩走在很后面,虞菡和沈娟在前面聊着化妆品和美容,根本就听不见云正青和陆长渊都说了些什么。
陆长渊的外套被虞菡拿着,他单手插兜,半扶着已经喝得有些醉的云正青道:“我已经在叫人选场地了,只要他父亲一松口,我就……”
“所以说追老婆这种事你还是不行,你不能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知不知道?虞部长他女儿追了你这么久,心里肯定藏着怨呢,这种时候要把姿态放低一点,懂不懂?”
陆长渊此时终于有了一些疑惑的表情:“道理我都明白,可是具体要怎么做?”
“诶嘿嘿,这个嘛,有条件的……”云正青一脸不怀好意,他们一行人在路边等着自己的车开过来,虞菡和沈娟互相交换了微信,还约好了有时间一起去逛街。
陆长渊的司机开车已经在路边等候,虞菡站定等着他和云正青一起走过来,不知道云正青说了些什么,陆长渊一直都轻轻点头,云正青则是笑得一脸奸诈。
和他们道了别,虞菡和陆长渊一起上车,她今天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脸上一直泛着淡淡的笑。
陆长渊晚上喝了几杯酒,但是他酒量不错,红酒也根本就不醉人,他开口道:“以后不准玩麻将这些东西了。”
“为什么呀?”虞菡不明白为什么陆长渊不准她再玩麻将了。
她平时玩得其实也挺少的,有些还是跟着程华学会的怎么吃怎么碰,如何算番数和看胡子。
陆长渊侧过头,表情有些无奈:“你出手还有别人的活路吗?你玩什么都厉害,但是和这些人一起玩还是显得笨一点比较好。”
虞菡歪了歪头,笑着道:“藏锋嘛,我明白的,以后不玩就不玩,不过他们说你玩扑克很厉害,教我也玩玩呀?”
“不教,我可不想教出一个小赌徒出来。”
虞菡突然缩在陆长渊怀里,没再说这件事,反而岔开了话题:“今天我心理医生来找我了,她说她丈夫金主的兄弟在北城犯了事,要我替他辩护,我过几天看看,如果接了,怕是又要忙一阵了。”
“会加班吗?”
虞菡点头:“说不定呢。”
陆长渊的手摸了摸虞菡的肩膀,问她:“要不要搬到我那里去住?我平时也不是总在家,怕你不好好吃饭。”
“嗯……也行,那两只猫我也怕到时候照顾不好它们。”
听见虞菡终于松口,陆长渊低头吻了吻她的耳垂。
晚上入睡时陆长渊把虞菡抱在怀里,感受着她的柔软和香气。
虞菡睡着的时候看着很恬静,她睫毛纤长,睡熟之后唇会微微张开,很像一个小孩。
夜深人静的时候,陆长渊总是会就着房间里暖色的小夜灯看虞菡的脸,很小声的说一句:“我爱你。”
也不知道虞菡是听见还是没听见,有些时候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吵着了,嘴里喃喃也不知道究竟说了些什么,然后把陆长渊抱得更紧了,就好像他是一个大型玩偶一样。
当然,如果这个玩偶身上的肌肉没有那么硬,说不定抱起来会更加舒服一点。
陆长渊做事效率很快,虞菡去事务所的那天他就开始叫人为虞菡搬家,家里那两只猫一早就被装进了猫笼里,不知道自己又要去哪,只能一声一声叫着,颇有些凄惨的模样。
但谁也不敢惹着这两只猫,毕竟是虞菡养着的,万一出了些许闪失,到时候怕是要担很大的责任。
虞菡到达事务所不过才八点半,平时她们都是九点才上班,她把自己的办公室收拾干净,以及窗边的种着的植物都浇上了水,等来了今天已经预约接见的季知节。
他就是宣瓷丈夫的朋友,也就是季知礼的弟弟。
季知节一开始看见虞菡还有些意外,他像是没有想到这位律师看起来居然这么年轻,虽然气势很强,但是总给人一种她似乎刚刚大学毕业的错觉感。
“你好,请坐。”虞菡朝外面招了招手,示意助理端两杯茶进来。
“你好,是虞菡虞律师吧,我是季知礼的哥哥季知节,这是我哥哥的关于这件案子的所有资料。”季知节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忙于奔波,稍微有些喑哑,模样看着也有些颓靡。
虞菡接过季知节递过来的文件盒,同他道:“我先看一会儿,您先坐。”
季知节点头,此时助理从外面端了两杯茶放在季知节面前,季知节道了一声谢谢,然后转头看向坐在办公椅上看着关于这件案子资料的虞菡。
虞菡工作的时候总是很认真,她浏览的很迅速,但是却很仔细,看完之后她抬眼问季知节:“我听宣医生说您是要我帮忙做减刑辩护,是吗?”
“是,毕竟是一条人命,家属现在天天缠着我和司法机关讨要说法,我不想我哥哥待在监狱一辈子,所以这个案子您能接吗?”
现在对于季知节来说,眼前的虞菡简直就是他与哥哥的救命稻草,国内律师看见这种案子都说没办法接,因为知道接了一定会败诉,根本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与精力。
更何况他们看中自己的业绩,谁愿意自己履历中多填上这并不光彩的一笔?
“没有想过做无罪辩护么。”
“啊?”季知节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虞菡把资料全都收好,坐在季知节旁边的单人沙发椅上,神情真挚的对他道:“资料我都看过了,我觉得可以尝试做无罪辩护,你也说了,不想你哥哥待在监狱一辈子,这个案子是对方先挑衅,你哥哥只能算得上是正当防卫,过失杀人。”
季知节的喉结动了动,他眼里闪烁出一丝不可置信但是充满希望的光芒:“您的意思是愿意接这个案子了吗?”
虞菡点头,不过此时她还是很冷静,只是道:“我可以接,不过有些事情我要先和您说清楚,我只是律师,我既然接下了案子自然会就尽我所能,但是律师不是神,也不是救世主,您能明白这一点吗?”
季知节很是郑重得道:“我明白,有人愿意帮我哥哥说话我已经十分感激了,至于结果,听天命,尽人事。”
“好,今天下午我会递交书面申请,到时候会去监狱见你哥哥一面,你有什么话需要我帮你带给他么?”
季知节的眼眶此时有些红了,他抿了抿唇,只说了三个字:“活下去。”
虞菡“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别的。
季知节离开后她在办公室继续看着资料,突然门被敲响了,虞菡没有抬头,道了一声:“请进。”
高跟鞋的声音响起,虞菡抬头见是助理,旁边还站着一位女人。
“虞律师,这是前来咨询的聂小姐。”
虞菡把桌子上的资料合上,问助理:“田律师和李律师呢?我手上现在暂时有案子,不方便提供咨询,你没有和他们做好沟通吗?”
助理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她道:“田律师和李律师今天都要接见委托人,其他律师今天都休假,所以琴姐才让聂小姐来咨询您的。”
“好,你去倒两杯茶。”虞菡应下算是让助理松了一口气,虞菡神色淡淡,看着眼前的聂小姐道:“你好,请坐。”
聂兰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了,抬头看着虞菡,她眼底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虞菡把桌子上的资料整理好之后收到身后的柜子里,坐在聂兰身边,问:“您有什么想咨询的?”
“虞小姐,我们见过的,你忘了吗?”聂兰小心翼翼的问着,虞菡听见她这话却是淡淡一笑。
她把手上的手表取下,看了一眼时间,放在一旁的玻璃方桌上,对聂兰道:“是的,我去听音乐会的时候曾经见过你,你在雷副市旁边站着,我们还打了招呼。”
聂兰见她记得自己,脸上划过一丝得意的表情,但此时虞菡继续道:“我的咨询费很贵,如果你要把时间用在这些无用的废话上,让我和你聊家常我也是很乐意的。”
虞菡的话丝毫不留情面,说实在的她根本就不想见汪娜兰,要虞菡在汪娜兰面前有好脸色是根本不可能的。
聂兰是汪娜兰现在的化名,之前纪燃给她的那一沓资料虞菡全都看完了,知道汪娜兰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她也懒得戳破汪娜兰现在的伪装。
“啊……是这样,前段时间我父亲和人打麻将,然后动手打了人,对方被打得进了医院,所以我想问一下,这种一般会判几年啊?”
虞菡抬眼看了汪娜兰一眼,她这一眼里面包含的意思有些复杂,一时让汪娜兰有些看不透。
虞菡记得资料上显示汪娜兰父亲在两年前因为聚众赌博欠下了不少高利贷,结果被前来追债的人当场砍死,她父亲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这个“前段时间”又是从哪来的?
不过虞菡还是从法律角度说了很多具体针对故意伤害罪会如何量刑,汪娜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续道:“现在这个案子已经移交检察院了,但一审还没有开庭,所以我想请您,可以为我父亲做刑事辩护吗?”
“这个我要看我上司的意思,你现在只是咨询阶段,具体委托的话可以询问刚刚让你来找我的那位林琴小姐流程是怎样的,不过我手上现在有案子,可能无法接受你的委托,我们事务所还有其他很多优秀的律师,他们也能够帮助到你。”
虞菡发现自己把话说完之后汪娜兰的脸上有些着急了,刚想说些什么,虞菡此时却装作无意间问:“这个案子的公诉人是谁你清楚吗?”
“是一位姓叶的检察官,我们可不可以买通……”
“聂小姐,请注意你的措辞。”虞菡连忙打断汪娜兰的话,“行贿公务人员是什么罪您也想知道如何量刑吗?”
汪娜兰的手揪在一起,虞菡把手表重新拿起来戴在手上,问:“您还有什么其他需要咨询的吗?”
感觉自己好像把事情办砸了,汪娜兰皱着眉摇摇头道:“没有了。”
把她送出去之后虞菡站在窗边在心里想了很久,拿出手机给陆长渊打了个电话:“喂,陆叔叔。”
“嗯,怎么了?”
虞菡把刚刚的事全都和陆长渊说完之后,陆长渊道:“他们怕是在策划些什么,今天我公司也出了点事,是那位雷副市弄出来的,他们针对我但是却想先从你这边下手,这段时间小心一点,我会再多派些人保护你。”
听见陆长渊的话虞菡心里的焦躁慢慢平息下来,她不知道汪娜兰究竟要做什么,不过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嗯,我没事了,你上班吧。”
陆长渊听虞菡的语气似乎要好一些了,同她道:“你下午下班我去接你回家?”
虞菡轻轻笑起来,“好。”
今天天气很热,太阳光芒刺眼,令人感到很不舒服,汪娜兰离开事务所,在门口打了个电话,她对那边的人道:“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可是她丝毫不接招啊。”
“你怎么和她说的。”
汪娜兰把和虞菡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了电话那边的人,她只听见男人轻轻一笑,那笑容里满是轻蔑:“你已经暴露了,这段时候好好待着吧,别出来晃了?”
“你什么意思?”
“虞菡的风评很不错,她对待委托人一向都是礼貌有加,不会说那种浪费时间的尖锐话语,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从最开始她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耐着性子和你做戏罢了。”
汪娜兰眉心紧皱,她心中有些愤意:“可是她如果一开始就认出我了,为什么没有一点情绪上的变化?我从进她的办公室开始就在观察,一直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啊。”
“你把我是这个案子的公诉人告诉她了?”
“嗯。”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随后只听那男人道:“你知道你高中的时候为什么斗不过她么。”
汪娜兰咬了咬唇,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但还是问:“为什么?”
“因为你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和你一样智商的蠢蛋,好了我还有公务,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汪娜兰还没回声,那边就已经挂断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律师事务所的招牌,愤愤得跺跺脚离开了。
虞菡在办公室窗旁看着楼下这一切,淡漠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