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后悔（2/2）

然而他被甜蜜的镣铐缚住十多年，情深意浓烤化了铁水，和他的一身血肉融在一起，哪怕是即将恢复自由，也是抽筋拔骨的疼。

在疼痛中打滚挣扎的人，多半是扭曲的，狰狞的，以及......丑陋的。

楚戈没了耐心，他觉得叶行藏简直就是个纠缠不休的泼妇，于是蓦地打断：“够了！”

他瞳孔深处寒气四溢，周身却燃着狂怒的火，他第一次在叶行藏面前完全撕下了他温文优雅的表象，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他暴戾的一面。

他强势地握住叶行藏纤细的脖颈，力道适中地掐着，不至于造成致命的伤害，但足够使人尝尝窒息的痛苦。

年少时崇拜至此的爱人站在叶行藏面前，把他的脖颈掐的青紫，叶行藏连反抗都懒得做，脸色灰败，像一朵凋萎的美人花。

“那我来告诉你。”

楚戈一字一顿地说，每一个字音都挟着铁血而冷酷的寒气，“你上大学的钱，是我给的，楚家做慈善，我不做，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就想睡你。”

他讥讽地笑了一下，拍了拍叶行藏被泪水浸透的湿润脸庞，“你看看的那招蜂引蝶的脸，我出了钱，你做了承诺，说你是我的人，那么既然是我的人，听我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的人，你知道凭着你这张脸，你会有多悲惨吗？”

“叫你发发脾气而已，还跟我犟？一定要摆出那一副全世界我最爱你的表情来恶心我吗？我说了我腻味了，你该换一个套路了，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吧？”

话音落下，叶行藏失焦的漂亮眼珠动了动，终于转移到了楚戈的身上。

薄薄的窗帘清透而轻薄，漂游间一股脑灌进清晨的微风和阳光，即便如此也没能柔化楚戈坚硬而冷酷的轮廓，他们一站一坐地静默着，两人脸上都没有表情，仿佛刚才那一番下了封喉之毒的话语从未发生过。

楚戈在叶行藏漠然的目光下怔了怔，一盆冷水把他淋了个湿透，血管都在发僵。

他是第一次在叶行藏眼中看到这种掺杂着生理性厌恶的目光，那好像还夹杂着一点自我嘲笑和迷茫，就好像在问——我当年为什么会喜欢你呢？

楚戈一时间被骇到，条件反射地扑了过去，把叶行藏禁锢在自己身下，潜意识里不愿意面前这个人离开。

仿佛被这一席话点燃了怒火，他在被锁住的情况下疯狂地挣扎起来，力道之大，程度之疯狂，连楚戈一时不察都没能制住。

言语是犀利的钢刀，句句插在叶行藏的心窝里，血肉翻飞露出森森白骨，他意识不清地想，——我后悔了......

我后悔了。

这个人根本从没把我当做人过，就算是养了十多年的一条狗，都未必会得到这样轻贱的对待，像个泥娃娃，想被揉捏成什么模样就是什么模样。

心底最后一点微弱的期盼终于湮灭。

我以为我不会后悔的，我以为我承受那些是理所应当的，因为我爱你。

但其实没有楚戈施舍的一点喜爱，叶行藏视作生命般千钧沉重的爱情，和所有人对楚戈的贪图爱慕，没有什么不同。

他还告诉我一个荒谬的理论，一个人太爱他的小心翼翼，也能成为他抛弃别人的理由。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爱自己的人，也没有自己爱的人了。

他们都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