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1/2）
兰登反问了回来：“你希望魔法一直衰落下去吗？”</p>
塞西尔有些纠结了，从感情上来说他当然希望魔法死得透透的，最好的魔法就是死掉的魔法，倒不是说讨厌，而是魔法很容易因为一个人而干出什么“大事”来，好比工业社会一帮恐怖分子想要搞个核弹，必须得有铀原料、有专门的技术人才、有运输材料的渠道、有组装的地方，还有能够躲过各种检查机制的施放方法，这些组合起来，犯罪分子的成本就大大增加了，但是如果有魔法存在会怎样？</p>
只需要一个天才就行了，犯罪成本太低了！</p>
话说回来，魔法同时又是一种非常方便的捷径，塞西尔的许多技术都需要魔法的辅助，在现行条件下先得到“结果”，再想办法倒推过程，比如最早的螺丝卡槽车床就用上了魔法，不然根本做不到。</p>
魔法确实很神奇，光是治疗一项就可以省下多少医疗经费啊！</p>
作为一个管理者，塞西尔很清楚医疗这玩意儿根本不是居民的事，是他的事，谁希望居民们都平平安安从不生病？当然是他这个抽税的家伙啊，疾病虽说成就了医疗这一职业，但是这玩意儿不仅影响人口质量，还是那种天怒人怨、很容易引发纠纷的行业，如果有魔法的话，治疗起来就比现代医疗方便多了，虽然他不了解治疗魔法的运作机制，但是目前为止他所见过的治疗魔法可是比现代医疗神奇多了，唯一的问题在于魔法治疗的数量实在太少了。</p>
听完塞西尔的纠结后，兰登问道：“所以，你是想让工业成为普通大众的生活，魔法成为高端产品？”</p>
“这样不是挺好？”塞西尔说道，“大家各取所需，而且本身能够施放不会被工业技术取代那种程度魔法的法师也不多吧，低级法师自然而然就会被淘汰了。”</p>
兰登含糊地应了一声，看着前方不说话。</p>
俩人此刻正走在高速公路上，难得空无一人的高速公路看起来颇有末日废土风格，偶尔会遇上一些小动物，高速公路开通之后动物们就越来越少，一方面是高速公路分割了它们活动的空间，使得一些需要迁徙才能生存的动物受到减损，另一方面，依托着高速公路以及驿站，人们的活动范围大大增加，以前离城走上几天是不可能的事，现在只要沿着高速公路走就好了，完全没有危险，自然捕猎活动也就增加了。</p>
因为平常食物的普及，养殖业正处于疯狂增长期，据塞西尔所知，月托高速沿途的草场全部被人“占”了，这种占领通常是靠着地位与力量，并没有官方认证，话说回来，野地谁占领就算谁已经是一条潜规则了，当初他占领的月城也是野地。</p>
埃托高速两边都是牛羊猪的养殖场，草场一年比一年枯竭，塞西尔觉得该是升级一下家畜饲料的时候了，也要规划草场的休养生息，这样吃下去，迟早吃出一片沙漠来，既然有了地球上的前车之鉴，他就没必要等出了问题后再治理。</p>
塞西尔估摸他们正处于亚尔及的首都高速，坦布尼塔在看了高速的设计后，出钱让高庭人按照福斯特三世的想法修一条首都高速，结果高庭人哼了一声：“我们又不是铺路工人，找你们的魔法铸路工会去”。</p>
坦布尼塔碰了一鼻子灰，当即就扭头去找魔法铸路工会了，铸路工会看完高速的样子，给福斯特三世报了一个天价……最后，坦布尼塔这条首都高速是月城建筑工程队修的，那是新成立的中央王国工程队第一笔外单，很赚。</p>
铸路工会修不出低价高速吗？</p>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但是他们不会降价，这会降低身价。</p>
塞西尔打量着脚下路面的结实程度，估计着还有多久现在的水泥路需要重新铺，耳中突然听见兰登说：“我以为你讨厌魔法。”</p>
“我？”塞西尔有些惊讶地道，“不至于讨厌吧。”</p>
“你总是不喜欢用到魔法。”兰登说道。</p>
“不喜欢是不喜欢，那是怕大家习惯了魔法的便利不愿意吃工业的苦，工业发展开头总是很艰难的，要走很多弯路。”讲到这里，塞西尔不由回忆起过去的时光。</p>
当初是想以工业打败魔法，得到与兰登相同的地位，证明自己，现在嘛，大猫已经到手，月城也建立起来了，而且兰登也表明并不喜欢魔法，一下子，魔法变得没那么重要了，他甚至不介意让魔法继续存在下去，毕竟凡人的时代已经不可阻挡了。</p>
这些小心思塞西尔可不会和兰登讲，显得小家子气的很。</p>
“现在还不能松懈。”兰登道，“最重要的你不能出事，其他一切都无所谓，你如果死了，其他东西都没有意义了。”</p>
这句话塞西尔倒是认同，就像第加尔人，云城那么大规模的玩意儿，在天上飘了几千年，第加尔人一死就再也没人知道这是啥玩意儿了，最后以讹传讹居然被认成了魔法疯子的城市。</p>
“嘿，你别说，我来的第一天就碰上了云城，然后因为云城干的事你被派来了，你说这是不是命运呢？”塞西尔兴致勃勃地道，“好像命运一样！”</p>
兰登凑过来在塞西尔的脸颊上吻了下，轻声道：“如果这是命运的话，我完全接受。”</p>
“说起来啊。”塞西尔把话题拉了回来，“我觉得可以恢复魔法的更新，只恢复医疗方面的怎么样？其他魔法应该没有这么复杂吧？”</p>
“六号说确实，元素魔法通常都比较简单，相对来说。”兰登沉默了片刻后回答，似乎在和六号通话般，“治疗魔法太过复杂，所以它才用分诊这样的方式。”</p>
塞西尔想起件事：“治疗魔法为什么不能恢复残缺的肢体？”</p>
治疗魔法理论上是连癌症都可以治疗的，但是少掉的肢体无法再生，莫耶能够再生是因为魔鬼的身份，其他人哪怕欧文大师都做不到。</p>
“六号不知道，似乎是某种限制。”兰登道，“魔法可以塑造一个与人一模一样的胳膊，也可以把这个胳膊连接在人的躯体上，就是无法恢复胳膊的功能。”</p>
“六号知道神经吗？”</p>
“它说它知道，当然是神经也连上了，没用，恢复不了功能。”兰登笑起来，“它在我耳边嚷嚷呢，觉得你把它当白痴。”</p>
塞西尔这时候就万分庆幸没把联络金环戴在耳朵上了，他笑嘻嘻地道：“这样吧，咱们恢复治疗魔法的分诊制度，但是要在魔法信息返回时加一个广告。”</p>
兰登一挑眉：“广告？你又要作什么？”</p>
塞西尔相当确定兰登所说的是“作”不是“做”，不过他才不在乎呢，人不搞事枉穿越，再说他已经搞了这么多事了不差这一桩。</p>
“就是每次分诊进阶一层魔法时，使用魔法的人就要听见一句话，如果不听就别想使用魔法。”</p>
“什么话？”</p>
塞西尔想了想，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中央王国，梦想之国。”</p>
俩人打情骂俏地行走在一片凄凉的高速上，气氛居然不差，相比之下，坦布尼塔的国王福斯特三世就非常没心情了。自从那个可怕的夜晚之后，他一日比一日衰弱，喘不上气、没有力气也没有食欲，他整天都心悸不已，莫名其妙的心慌意乱，半夜会突然惊醒，连坐起来的力气也没有，黑暗中仿佛随时会死掉。</p>
这些症状折磨着他，日日夜夜永不停息，治疗法师、草药师还有祭祀都无法解决，他的脾气变得暴躁无比，躯体却虚弱无力，这种无法自控更加剧了他内心的烦躁。</p>
“瘟疫来了？来就来了，平民们值得我们去救吗？难道不会治疗魔法吗？不会就去死！”当大臣上报消息时，平时一惯冷静睿智的福斯特三世这么咆哮道，随即又因为激动而脸色发青，捂着胸口坐倒在王座上，“这种小事不要拿来烦我！”</p>
大臣们低下了头，他们看见了国王虚弱无力的样子，这就像助燃剂，野心之火随之蓬勃生长。</p>
“你们为什么这么看我？”福斯特三世嘶哑阴沉的声音响起，“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吗？我还活着而且不会死，各位，睁大眼睛看着，你们的君主好好儿地坐在这儿呢！”</p>
大臣们把头垂得更低了，以至于露出了后颈。</p>
同一时间，皇宫中的治疗法师们也在咆哮。</p>
“为什么总是会出现一句中央王国，梦想之国？！什么毛病！治疗和中央王国有什么关系？又和梦想有什么关系？”</p>
“也许是提示？”</p>
“谁的提示？神明吗？我的大法师哪，你应该醒醒脑子，我们是法师，法师从不给神明好眼色！”</p>
“也许是魔法之神呢？”</p>
“看在母亲辛苦把你生下来的份上，魔法之神早就……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p>
“这个提示语到底要干什么？就这么一直重复着，我要发疯了！”</p>
“……我昨天睡着后都梦见了这句话。”</p>
“啊啊啊啊啊，停下来，不要再重复了！”</p>
塞西尔丝毫不知道自个儿的广告词已经成了法师们的噩梦，他和兰登此时到达了亚尔及，与其他小城的混乱相比，亚尔及居然还开着城门，保持着和平日一样的秩序，城门口有个小棚子，一群治疗法师无所事事地呆在里面，牌子上写着“十尼塔一次清洁魔法，一百尼塔治疗魔法”的字样。</p>
“好黑啊。”塞西尔感叹了下，“这也有人去？”</p>
“放在这里自然是有原因的。”兰登道。</p>
果然，到了城门口，检查的人要求每人给自己施放一次治疗魔法，兰登为塞西尔施放了，被拦了下来：“自己施放或者去找治疗法师，不然不准进入。”</p>
塞西尔：“我的朋友给我用了啊。”</p>
“不行就是不行。”看守的卫兵不耐烦地道，“不会就滚。”</p>
塞西尔：“……”</p>
这下子算是理解为什么那个死贵的治疗棚能存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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