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静园僻于西城之南,群山绵延环抱,只留了一个缺口朝外延伸,城市的喧嚣也好,热闹也罢,都不由分说地被隔绝开来,无情,却也清净。www.dizhu.org
叶司韶捧着两束花一级一级登上台阶,墓园的阶梯高度比平常阶梯要矮一点,大概是体恤和怜悯未亡人的浑浑噩噩,步子迈得小一点,走得慢一点,让离别迟一刻。
东十二排五位,墓碑上只有“荣光”二字,碑下依偎着一束百合。叶司韶把手中的花端端正正地摆在旁边,然后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西九排九位,墓碑的中间嵌着一张椭圆形照片,清俊少年对着叶司韶笑得很是灿烂。
“平华,我来看你了,你高不高兴?”献上花,叶司韶摸摸冰冷的墓碑,“跪下给你磕头这事我就不做了,太诡异了。”他笑起来,退开几步,“警校还不错,忙,累,训练体能的时候我都快扛不住了,但挺过来就感觉还挺充实,时间过得可真快,你都走了两年了。”
“你妈昨天来过吧,昨晚上还来医院看了奶奶,她还是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上个月还跑到学校看我,给我吓了一跳。她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她一直留在苏州陪你姥姥姥爷,你们家的两处房子都还空着,我上次跟你妈说让她租出去,空着多可惜啊,你妈说想空着,那里有你的气息,别人搬进去就没了。凉晚舟真的挺想你的,我也很想念你。”
“你哥......我们好久没联系了,上次联系还是知道我报考了警校后打电话来朝我发了通脾气,若不是电话线拦着,估计还想揍我。听你妈说他快实习了,忙得脚不沾地......”
“我奶奶前段时间又不好了,之前她身体多硬朗啊,说病就病了,”叶司韶揉揉脸颊,“医院下了两回病危通知书......你妈这会儿在医院替替我,我才有时间来看你,你别小心眼生我气啊。”
往医院走的半路上,凉晚舟打电话来,告诉他老太太不成了。
葬礼是街坊领居一起在殡仪馆帮着料理的,凉晚舟统筹全局,安排采买请送,叶司韶只管听从指挥,来一个吊唁的人就迎上去跪着磕一个头,一天下来,眼睛、脸,都肿了起来。
平谈是第三天中午到的,他到的时候正碰上叶青一巴掌扇在叶司韶脸上,立时一个掌印清晰可见。--**--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叶司韶连着两天两夜没怎么休息,陀螺一样连轴转,这怒气冲冲的一巴掌直让他眼冒金星,差点一头栽在纸扎的金童玉女身上。
估计是谁也没想到叶青一见面就下这么重的手,大家都有点蒙,叶司韶暗暗思忖,是打回去呢,还是打回去呢?
“你个没人要的东西,我是她亲生的,做手术这么大的事,你凭什么在手术单上签字,你签的好啊,现在人死了才通知我,你什么居心?啊?”叶青一边骂一边觉得不过瘾,还想伸手再来一回,不料却被人抓住了胳膊。
“你谁啊,滚一边去!”叶青一边回头一边骂。只觉来人个头很高,脸色阴沉不虞,立刻气势上就输了一截。
“我是他哥!你凭什么打他?老太太卧病在床的时候你死哪去了?那种情况下不签字老太太熬不过当晚,他半夜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接了吗,等你早上看见那二十多通电话再做决定黄花菜都凉了,知道老太太住院你来看过一眼吗,他就是个傻子!累成狗被你打脸都还顾忌老太太的养育之恩没锤死你这个不孝女,你还好意思站在这里?你脸呢?”
叶青被平谈骂得一愣一愣的,叶司韶在心里默默为平老大的口才鼓掌,空气一时安静了下来,凉晚舟从外头进来,看见这阵式和叶司韶脸上的印子也大概猜出来是怎么回事儿了,凉女士冷冷一笑,走过去手起刀落,结结实实还给了叶青一巴掌。
“我儿子我都没舍得打,你特么是哪根葱,司韶,孝顺女儿回来了,咱们走,妈带你去吃饭,再洗个澡睡一觉,明天来送老太太。”
懵逼中,叶青眼睁睁地看着凉晚舟带着人走了,帮忙的街坊本来也想走了算了,但又怕都走了灵堂里没人照看,伤了老太太的体面,勉强留了下来,但没人搭理叶青,都自己做自己手头的事。
因为火化的时间定在明天早上五点钟,凉晚舟就在殡仪馆附近的酒店开了两个标间,又叫了些饭菜让人送到房间里,三人坐在地毯上吃完饭,凉晚舟叮嘱叶司韶洗了澡赶紧去睡觉,自己也回房间休息了。
叶司韶真的是累了。
当热水迎头兜下的时候,撑着他的那根弦才松弛下来。
洗完澡,叶司韶昏昏沉沉地拖着沉重的脚步出来,平谈把耳机摘下来,发出了灵魂一问:“哭过了?”
叶司韶把自己横扔在床上,垂着首尾趴着不想动,“没哭。”
“行吧,我就当你在唱歌,鬼哭狼嚎的。”平谈走过来,“把头发吹干了再睡,听话。”
叶司韶没动,“听话”两个字从平谈的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神奇的力量,减压镇痛。他摆摆手,十动然拒。实在是一根指头都不想动。
过了一小会儿,叶司韶本来都快敲开周公的门了,耳边却大煞风景地想起来吹风机聒噪的声音,热风吹在自己的脑袋上,一只手在他的头发上揉来揉去,温柔、轻盈。
像四月的风拂过柳枝。
溺水的人拼命挣扎,想朝岸边游过去。但浪潮却紧紧裹住他,最后沦陷深海。
叶司韶的耳朵和脖子,被吹得发红。
平谈帮叶司韶吹干头发,见他横趴着也不是个事,也不管他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睡着了,帮他翻了个面。
然后平谈掀起了叶司韶的裤腿。
叶司韶的两条腿笔直修长,肌肉分布恰到好处,皮白还毛少,像蜜桃上的细小绒毛,多则粗野,少则娘炮,一切浑然天成,不得不道一句造物无言却有情。可眼下,造物主亲吻过的膝盖往下一截,青紫斑斑,实在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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