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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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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景行可没忘记自己去临河县之前, 慕疏风曾承诺他归来时让他进秘阁。他把剩下的饭吃完, 回史馆处理完自己手头的事务, 看了看时辰便理了理衣服去尚书府拜会,结果听闻慕疏风早已回府,他只好前往慕府。

这是他第二次来慕府, 相较于上一次,慕府的古树草木略显衰败。崔景行打量着府里萎蔫的草木,心里微微惊讶,这离立秋还有一个月呢, 这草木怎么就这样了?

“喵~”花猫从树上跳下来, 稳稳地落到崔景行的怀里。

崔景行摸了摸猫毛, 抱着他沿着上次的路去客堂。还未走到客堂, 他便隐约听到争吵声,待走进了,才看到余怒未消的慕家父子。

崔景行十分不解,慕疏风不是很孝顺吗?这父子二人怎么会吵成这样?不过崔景行不是好管他人家事的人, 他只当没看出来, 拱手行礼道:“后生见过慕老爷, 下官见过慕大人。”

慕疏风脸上的怒火还没退去, 说话时难免严厉几分, “你有何事?”

崔景行觉得自己要是提起秘阁之事, 没准儿慕疏风一个生气就毁诺了。

慕白道:“疏风, 不得失礼。”

慕疏风侧身微微点头, 然后看向崔景行,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崔景行迟疑一下道:“慕大人曾答应下官允入秘阁。”

慕疏风道:“原来是这件事,我答应了你自然就不会食言,明日我便给你一道文书。”

“多谢大人。”

慕疏风道:“我虽然同意你进秘阁,但你日后还有教导皇上的重任在身,不可整日窝在秘阁玩忽职守。”

“下官明白。”

慕白忽然道:“小崔,留下来用晚饭吧。”

慕家父子刚刚吵完架,又恰巧被崔景行撞见,崔景行自然尴尬至极,他也不差这口吃的,便婉拒了,“家里有老人等我回去。”

慕白微微颔首,下巴上的白胡子随之颤抖,“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勉强。”

花猫极为小声地叫了一声,勾着崔景行的衣服不愿意离开,这里的气氛太可怕,他想跟着这个狐狸精一起离开。

慕疏风冷眼看向它。

花猫身上的毛毛都炸了起来,它嗖地一下飞跳出去,然后跑远了。

崔景行忍俊不禁,勉强维持着严肃的神情,告辞离开。

崔景行离开后,刚刚缓和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慕疏风揉着眉心,指甲把眉心抠出了两个小月牙儿,“渭河水灾的事情我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可又生匪乱。”慕白冷着脸道。

慕疏风道:“这世上哪有永远的太平?但只要尽力而为,总能有太平盛世。”

慕白道:“这就是你尽力而为的结果?”

“我......”

“慕疏风。”慕白的语气愈发严厉,“这些年你让我等,等你实现太平盛世的那一天,可你看看,你如今荣登高位只手遮天,可这天下却越来越乱。我看你根本就是利欲熏心,早就忘记了自己当初的诺言!”

“慕白!”慕疏风拍案而起,他喘了几口粗气,抿了下嘴唇,一言不发向门口走去。

慕白闭上眼睛道:“你不是我的亲儿子,也不用和我说那些大道理,我听不懂也不想听。我说过,我和你不一样,你有你的抱负,可我活着只为了主人。若我见不到实现主人心愿的希望,那我更愿意拉着这个王朝给主人陪葬!”

慕疏风脚步微顿,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崔景行走路慢,又去了慕府一趟,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他用手绢浸了水,擦了一把脸,“崔叔,下次我回来晚就不要等我一起吃饭了。”

崔恩把饭菜端上来,“自己吃有什么意思?少爷,你不必担心我,我身体好着呢。倒是你,若是日后回来的晚了,便在外面吃吧,可别饿着肚子。”

崔景行手下动作一顿,这才想起来,他还是以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他,而崔叔早已经不是年事已高的老管家了。自从崔恩不再隐瞒武功,崔家被他打理的更加好了,便是修补房子都轻轻松松的。

崔恩一边给崔景行夹菜,一边说道:“少爷,我想做点小本买卖贴补家用。”

崔景行想起当年初见时崔恩那一身绸缎锦衣,想必崔恩以前的身份不会低,如今散尽家财陪着他委屈了二十年,崔景行一时之间心头发酸,“崔叔,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明日我便要教导皇帝读书了,只要把握好机会,无论日后是慕疏风执政,还是皇帝掌权,都不会牵扯到我们身上,我们也不必像从前那样躲躲藏藏。”

崔恩不赞同道:“把自己的性命拴在掌权者手里是最不明智的做法,少爷不要忘了恩公的教训。”

当年的穆平生何等风光?与先皇一起打下天下,是先皇的军师智囊,立国后更是身居丞相高位,监任史馆监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即便如此到头来还是落得个株连九族的下场。

崔景行垂眸道:“家父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预料不到日后自己的下场?过去我眼界小不懂,只以为家父是为了修撰前朝史不小心触怒了先皇。可如今与慕疏风接触的多了,我却有些理解了,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皆因身居其位。家父是一朝宰相,他眼界很宽,对前路看的明白通透,可也因为他是一朝宰相,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不能停下来。”

崔恩不能理解这种想法,可他想起穆平生,却又无法将反驳的话说出口。

崔景行道:“崔叔,自打在临河县走一遭,我突然明白了我作《春秋断纪》不应该是为了家父遗愿,丞相有丞相不得不为的职责,而我作为史官也应该履行好我自己的职责。过去我只想着要查出前朝史,查出家父为何被株连九族,再将这些事原原本本的写出来,可一心想着秉笔直书便形成了执念,本身就已经会有失偏颇了。‘心存执念’是修史之人的大忌。”

崔恩安安静静地听着,他见崔景行的双眼光彩逼人,不似往日虽有目标却很是消沉。

崔景行继续说道:“修史之人在未修史之前,首当其冲的便应该学会‘养心’,‘气昌而情挚,天下之至文也’,若心不平气不和,情绪激荡被私人情感左右,那写出来的东西也有失偏颇,最后‘害义而违道,其人犹不自知’。过去我常常被先父的事影响,如今我已放下前事,只想修身养心,谨慎修史。”

崔恩其实听不太懂他家少爷的话,但他见他家少爷此刻犹如脱胎换骨,心中高兴至极,也不再继续揪着方才的问题不放,他家少爷和恩公一样都是固执的人,劝解一事急不来。

崔景行看着桌子上的饭菜道:“崔叔,以后做些清淡的菜吧。”

这句话崔恩听明白了,他哭笑不得道:“少爷,即便你想要修养心性,也得把身体补好再说。”

崔景行心里有些郁闷,早知崔恩会武功,他小时候就应该跟着学学把身体锻炼好。他吃了半碗饭便放下碗筷,然后回房点了一盏灯读书。

灯花跳动,映得崔景行面庞愈发柔和,他看书的时候十分专注,看在别人眼中这比他平日里不经意流露的风情更为吸引人。

含羞草从窗户爬进来,见到屋内的崔景行,不由得愣了一下,片刻后扑打着茎叶飞过去,碰了碰崔景行的脸颊,然后稳稳地落在书上。

崔景行回过神摸了摸它,看着叶子合拢起来,笑道:“我还要看书,去一边玩。”

含羞草不挪动,它卷起一支毛笔在纸上写道:“伤眼。”灯下读书的确伤眼,崔景行的眼神再好也经不起这么糟蹋。

崔景行有些惊讶这小妖精的字写得倒是不错,他无奈地笑了笑,拿起含羞草把书合上,然后洗了把脸上床休息。

含羞草跳到他的胸口上,卷起一缕头发,一下一下地轻轻扯着。

崔景行见状问道:“怎么不高兴了?”

含羞草缩在他怀里不动弹了,看来是真不高兴了。

“和其他妖精打架打输了?”

含羞草用力扯了一下他的头发。

崔景行揉了揉头皮,“你再扯我就秃了。”

含羞草闻言立刻松开他的头发,勾住他的衣带,有一下没有下地扯着,把衣带都扯松了。

崔景行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慕大人吗?”

含羞草动作微顿。

“我今日瞧着他的身形与你十分相像。”崔景行道,“你们妖精化形会找参照之人吗?”这小妖精怕不是看慕疏风长得好,就照着人家变吧?这要是让慕疏风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含羞草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崔景行的问题。

崔景行戳了戳它,看样子真的睡死了。他也不知这小妖精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的睡着了,原本他还打算求小妖精给他变个身看看,不过今日小妖精心情不好,他也不再继续打扰它了。崔景行拉上薄被,打了个哈欠也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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