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夜（2/2）

“……”

谲因也抬头看天，只见天空一片锦霞，田地被金红的火烧云映暖。她在囚兰山时也经常喜欢一个人发呆看云。

忽然，祝越抖动了一下，一颗石子砸中他后滚落在地。

“废物！”几个男童结伴欢笑着跑来跑去，“你弟弟是个傻子，你也是个废物！两个捡来的没用东西！”

祝越依旧面无表情，看了那几人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谲因很生气，站了起来，她虽然瘦弱，但十六岁少女的身量还是比七八岁的男童高壮些的。

“女人掺和什么！”几个男童不屑地撇撇嘴，“你是不是他们家买来的童养媳？小心我告诉祝婶你不听话，她打死你这个女的！”

没想到这么小的小孩说话能这么歹毒。

谲因气得不行，捡起石头就扔回去，但故意扔偏了，没砸到人。他们赶紧作鸟兽散了。

“读书人，不讲道理，打人。”祝越看了她一眼，难得开口了。

谲因：“……”

“道理他们才不会听的，”谲因哼了一声，小孩子懂什么，“他们会继续欺负你，我替你出不了气，也给不了他们教训，他们以后更加不懂伤害别人是有代价的。”

她振振有词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在这种情况下讲道理的，不过求自己心安，只是伪君子罢了。”

谲因又环视了一阵这个人烟稀少的村子，突然叹了口气。这里交通闭塞，种地的收成靠天，那如果收成不好，每年都要饿死人。

要是谲因和他们一样长大，说不定骂得比他们还难听，为什么还要装作天生比人高尚的样子，好为人师地说教别人？不如打个石子吓唬回去，让他们多少知道，伤害别人是错的，是可能会受到惩罚的。

所谓读书，所谓师长，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让他们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强大，所以已经不需要用丢石子证明，便能让他们听进去道理了。

祝越的目光依旧望向融于夕阳尽头的田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吧？祝婶该叫我们吃晚饭了。”谲因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她回头看祝越，他没有跟来。逆光下有些看不清，但谲因好像也觉得他在看她。

谲因想了想，祝越会难过么？被同龄人排挤的时候。

她又想起祝婶说的：“越越这孩子，一直不太和人说话……”

“你知道吗？骂人的人不好，可以后也不要随便相信礼貌的人，”谲因停了停，轻轻蹲下，目光平视他， “礼貌不代表善良，不过……你很善良。”

“大家都是小孩子，他们骂了我，你却没有，所以我觉得，你肯定生来就要比他们更温柔。”

祝越的脸上总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太阳已经快下山了，温柔的余晖染上了他的脸庞。祝婶吆喝他们回去吃饭了，谲因站了起来，祝越便跟在她后面往回走了。

夕阳沉下了云端，只留下绯红的余温，谲因没有看到，田地尽头有一个身影静立了许久，直到他们走了，身影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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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谲因躺在床上，但不知为什么，总是睡不着。她总感觉夜里有点热，背上直流汗，用手扇了扇没用，便坐起来找水喝。

她起身摸进厨房，却见祝婶也在厨房烧饭。

难道是饿了烧夜宵吃？谲因有些疑惑，但还是朝祝婶打了个招呼。

祝婶却像是没听到，径自做着饭。

她觉得更加不对劲了，心里有些发毛，不小心踢到了墙边的坛子，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这时，祝婶突然回头了。

谲因正想道歉，却只她面带微笑，眼睛幽绿诡异，一动也不动地盯着谲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