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下马(1/2)
来人正是万俟灵,她嘴角挂着彩, 相比长陆离也好不到哪里去。
准儿媳的出场方式太过颓废凄惨, 李燕蔑视着从上到下扫视她, 除了钱,竟没法在她身上找到任何闪光点。
哼,真是便宜了这个小女人。
“他是我朋友, 我不允许你们欺辱他。”万俟灵踉跄着走出来,哽咽许久才冒出这么一句没什么屁用的话。
终于离开那桶水, 长陆离粗喘着气, 用手抹开水渍,竟没力气吐槽万俟灵。
只一瞬,她将手里的匕首举起, 狠狠架在自己的颈边,刀刃与脖子紧紧相贴, 划出一道鲜红的痕。
万俟晟独她一个女儿, 没了她如何和李燕达成合作?
并不是简单的钱与官位的交易, 而是……
万俟晟果然气得起身, 指着万俟灵的手发颤:“放下!客人面前像什么样子!”
“照我说的做。”万俟灵愤恨瞪着这个养育了自己二十年的女人,回忆过往, 竟不知要从哪恨起,“放了他。”
李燕坐不住了,她可不是来这里看场闹剧的。只见她深吸一口, 给李簮使了个眼色, 李簮呵呵笑了:“不可能放了他, 但我们今日可以先不找他麻烦。别忘了我们是谁,天涯海角都能把你们抓回来,考虑清楚,是安稳一天,还是从现在开始家破人亡,你自杀无所谓,我们亦可以把他也杀了。”
实在是,没法反抗……
闭上眼睛,干涩又咸湿,万俟灵手上的匕首咕咚落地。
她望向长陆离的眼神万念俱灰,却又在那一瞬间点燃了希望。
不,还有阿柒在外面。
等等,再等等……
——————
“好,就按你说的做。”
何韵柒听了阿瑟的计划,心头觉得可靠。
他欣慰地笑了:“小姐,阿瑟死了无所谓,小姐要保重。”
她对上他清澈的眼,自嘲地笑了:“不,你也要保重。”
三更是青楼最热闹的时候。
夜色下,东都醉吟楼的墙上泊满泠泠的月光,灯红酒绿将其衬托得十分清澈。
阿鼠的手下阿龙在黑暗无人的角落里,给何韵柒递上一套醉吟楼下人的衣服。
“没有门主的命令,我无法号召暗门,只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帮助你。”她无奈地将一应物品交到她手上,“一切都有你来决断。”
何韵柒郑重接过那些物品,有些紧张:“好,我知道了。”
夜夜笙歌的醉吟楼顶上是豪华的玉春阁,李将军自从来了东都,这里便是最常能找到她的地方。
阿瑟是醉吟楼前些日子方来的新人,却十分卖力,讨了爹爹的喜欢,被安排在今日的玉春阁小花中。
“只要伺候的好,说差点你能大捞一笔,说好点你就飞升了。”爹爹笑盈盈地将一盘菜放在他手上,“将来可要记得我的好。”
阿瑟莞尔,轻轻一蹲行礼:“爹爹大可放心,阿瑟一定不辜负爹爹的期望。”
他一身淡蓝色的半透明纱裙,细握柳腰,盈盈婀娜,着实有几分妖艳姿态。
前日晚,他听从何韵柒的建议,以最好的姿态迎接今晚最后的晚餐。
方一进门,便吸引到了座上之人。
李燕与万俟灵对酒欢歌,自在逍遥的模样如眼中钉肉中刺,让他恨得心痛。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哎哟!”
一小厮忽跌倒在二楼角落的楼梯拐角,幸而手上的酒壶未洒。
地上一滩猪油,又腻又滑,她微微起身,便被又崴了一下,脚腕生疼。
“我来吧,”看不清她的面容,另一个小厮低头走上来接过她手上的酒,“送到哪的?”
“三楼春早间,谢啦,帮大忙了。”
“不用谢。”
何韵柒手里紧紧抱着那壶酒,疯狂压住内心的紧张,表面淡定无比。
拐入无人的角落,她打开酒坛的盖子,向里面撒入准备好的粉末。
春早间相比外面的喧腾嘈杂,显得有些冷清,李簮这个纨绔虽然霸道出格,但偶尔也会在青楼仅是过夜罢了,让人捉摸不透。
“小姐,您的酒来了。”
“进。”
何韵柒低着头走进房间,轻瞥一眼仰躺在床上的李簮。
李簮呼出一口气,翻跟头下床,摇摇晃晃来到桌边。
她抱臂靠着椅背,游历的目光被何韵柒青葱样的纤纤细手吸引。
“倒酒。”她玩味道。
感觉到炙热的眼神,何韵柒淡然为她斟了一杯。
李簮火热的眼神向上,惊讶于何韵柒的白净清秀。
“你是男人女人?”
何韵柒心里白眼翻到天际,紧张感顿时消失殆尽。她强忍着朝她挤出一格笑:“回小姐,小的是女人。”
“哦。”李簮显然失望透了,她倾身拿起杯盏,鼻尖飘入一丝清新。
“小姐若没什么事,小的就退下了。”
“慢着。”
她叫住了方走到门口的何韵柒,何韵柒微微一愣,随即转过头,展出一个微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你坐下来,我们喝杯酒如何~”
“美人,怎么称呼?”李燕彼时怀中正抱着阿瑟,脸上堆起让人恶心的笑意。
万俟晟在一旁看着,心道李将军看上的人,怎么也得买回去。
“阿瑟。”阿瑟盈盈笑了,绚烂如花,“将军,别抱得这么紧,人家都疼了~”
“好好好,那我们,去……”
“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燕笑得猥琐,她将阿瑟抱入怀中,回头只草草对万俟晟道:“万俟妹子,明日再约。”
“将军慢走!”
“美人,美人……”入了无人的房,李燕便猴急起来。她将阿瑟推到床上重重压下,口水混着酒气滴在被子上。
阿瑟笑着应和,手中渐现冷光。
李燕是个废柴,武功之差全京城都知道。但她好歹也是个胖女人,就力道来说,他敌不过她。
一定要快准狠!
李燕……去死吧!
锋利的刀刃倏然划过李燕的喉头,本在情意中的她呜咽一声,惊恐的往床外逃去。
“呃啊啊啊!”叫声嘶哑,鲜血汩汩流出。
她肥胖的身体因猛地落地,肉全都耷拉下来,引人恶心。
“来人,来人呐!”
阿瑟迅速滚下床,疼痛不足以让他停下。
利索地上前,匕首的尖刺对准她的颈脖,只差一刀,这人便能死在他手中!
寒冷的光影从门外射入,只一个暗器“叮”的一声,弹开了他手中的匕首。
“可恶!”
手腕被那暗器击伤而剧烈地颤动,他不顾其他,拔下头上的玉簪,只为给他致命一击。
“去死吧李燕——”
“噗呲!”
穿透之声灌入李燕的耳,她眼中的惊恐渐渐化为安心,最后变成了厌恶。
她的护卫及时赶到破门而入,一剑将阿瑟刺穿。
“噗……”
阿瑟口中的浓血滴在她身上,引起她的不适。她抖和着双下巴,惊魂未定,一脚将阿瑟踹开:“哼!”
“叫大夫,叫大夫!对了,叫这里的爹爹来见本将军!!!”
外面骚乱起来,春早间十分沉寂。何韵柒望着被迷药迷昏的李簮,心想有时候美人计也挺好使。
她打开窗户,轻吹一声口哨,阿龙便轻功来到窗户外。她将一大叠证据交给何韵柒,何韵柒从身上拿出印泥,开始干起“大事”。
“你要快些,”那人沉声道,“外面出事了。”
“好。”
争分夺秒将李簮的手印押在所有证据上,何韵柒用酒将她手上的印泥洗净,不留痕迹。
“给你。”她将证据交给暗门的人,自己则从门口逃脱。
抓住一个擦肩而过的小厮,她佯装不知:“出什么事了?”她关心的并不是事件本身,而是结果如何。
“李将军遇刺了。”
“那……”她死了没?
如此冷漠的想法划过她的脑海,她甚至有些期待。
“李将军被划伤了,不过好在伤口不深并无大碍,只不过刺客死了。”
!!!
何韵柒点点头放开她,心下一凉。
阿瑟去了……
为什么没有成功?
难道,是因为李将军太胖了,脂肪过厚嘛……
得快些离开这……
如此冷漠的自己,何韵柒此后每每回想起来,都会汗毛竖起,那时的她,为了救出长陆离一干人,竟对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李将军遇刺的事很快传遍了东都,有人说她自找的,有人说是有势力暗中操控,也有人说是有人要阻止婚礼。谣言俞传俞烈,越传越离谱。
何韵柒坐在客栈的房内,一早便收拾好东西,坐等有人找上门。
李簮调查了她,派下人满东都地找她。
计划唯一有些脱轨的地方,不是李簮怀疑她而找她,是对她产生了爱慕之情而找她。
头疼……
“何姐姐,”江辞站在一旁,望着好几夜没睡的何韵柒,手里的手机滚烫,“何姐姐……”
“轰!”客栈门被猛地踹开,小二哆嗦着站在一众女子身后。
女子们手里拿着画像,看看画像又看看何韵柒:“就是她了,把她带走!”
——————
阿鼠的伤好多了,但她若想逃出去很难。万俟晟貌似怕了她,在地牢里又多派了好多人。
不过这两日,竟没人找她们麻烦了。难不成,外面出事了?
长陆离的头发因上次地入水而打结。他忿忿坐在角落里,眼睛留意着地上的没一个角落,生怕看到什么虫。
“你可真是活得脆弱……”阿鼠打了个哈欠,“没了何韵柒,你连虫都怕。”
“我本来就怕虫,”长陆离不满地叨叨,“阿柒什么时候来救我……”
“你就不怕她丢下你和江辞远走高飞——”
阿鼠尚未说完,就吃了一口土,全是长陆离扔过来的。
“闭嘴!阿柒才不是那样的人。”
静静望着他,阿鼠沉默了。
他似乎是害怕了,而且神经敏感脆弱。她的目光落在他越来越糟糕的腿上,心头有隐隐担忧。
“长陆离,你该不会怕了吧?”
“我没有!”他的声音忽然放大许多倍。长陆离默默环住自己的膝盖,将头埋在臂弯里,不想和阿鼠多说话,连开玩笑的力气也没了,全然不如在临海被关时那样自如。
他怕。
他真的怕了。
自他被强行压下桶的那一刻就怕了。
他回来后望着这满屋子的刑具,更怕了。
他是个男子啊……
若是被那些魔鬼知道了,他会被怎么样?不敢想象。
原来他没自己想的那么坚强……
阿柒,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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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她?”
李将军如今生怕别人刺杀她,为了保险,便窝缩在万俟家中。虽然这院子够不上她在京城的将军府,看上去也不尽人意,但如今她也没什么好挑剔的。至少万俟晟各种讨好她,让她心里着实好受了些。
鄙夷地打量何韵柒,李燕瞟了眼身边的李簮。
李簮见到何韵柒,欣喜若狂,眼中漫上来了激动:“是,是。”
昨从经历了昨晚的事,李燕便机灵起来。她此时脖子上正缠着布,平躺在有斜度的躺椅上,望向何韵柒的眼神带着质问:“你不是醉吟楼的小厮,说,你是谁。”
思及这个女子出现的时间,她更加惶恐。
莫不是,她也是来刺杀自己的?
“哗啦啦!”何韵柒从怀中掏出自己带的一部分证据,那些都是些零碎事件,她大方将其抖落在地上,桩桩件件,都有李簮的亲手画押。
万俟晟瞪大眼睛坐在一边,着实想不到事态是这样的发展。
“噗嗤,这是什么。”是什么李燕自然一眼就看出,只不过她并不觉得能威胁到她一根汗毛,那些小事她做得多了去了,这些年从没人敢把她怎么样,“就凭这些,你也敢站在本将军面前?!”
聆听她的嘶吼,何韵柒表面上无风无浪,淡定异常。
见她如此作风,李燕渐渐慌了神。李簮则是将地上的证据一一捡起,惨白了脸看着那些画押部分:“我,我不记得……”
“闭嘴!”虽为将军,李燕从未上过战场,自然没什么大将之风。她乱吼了李簮几句,命人将其带下去,嘴里骂着生了个蠢女之类的话。
她平静下来,盯着何韵柒,瞟了眼旁边大气不敢出一声的万俟晟,邪笑起来:“在这里,我只要动一根手指头,你就没了。”
她轻轻抬手,身边之人手起刀落。
“叮铃!”
兵器相碰,三根暗器不知从什么地方射出,将那动手的人射穿。
那人哀嚎着在地上翻滚,血从手心喷涌而出。
暗器特殊,李燕好歹也是朝堂之人,怎会认不出。
“暗门?”
暗门不是陛下身边的……
为什么?
难不成,这是陛下的旨意?!
不会的,陛下不是一向袒护她的嘛?!
密密麻麻的冷汗沁出她的额头,顺着划过她肥胖的颈脖,她与何韵柒对视,想在气势上压迫对方。
然而她肥胖的身姿,臃肿地躺在那儿的画面活像一滩被晒化了的,对何韵柒毫无压迫可言。
“你就不怕,我杀尽你家人?!”
我没有家人。
我只有师父,他现在就在你手里。
何韵柒淡淡一笑,若说方才她还有些紧张自己会翘辫子,如今一点也不怕了。
“你贪污、甚至当年污蔑时将军的事,均证据确凿,并且已有你女儿的亲自画押。”何韵柒笑了,在李燕看来是如此的可怖,“时将军家的小厮,你昨晚已见过了吧?很不巧,我现在继承了他的遗志。”
其实这些证据没什么用,就算送上去也会被女帝压下来。
不知怎么的,李燕表现得如同真的有人会搞她一般,让何韵柒钻了空子,得以使劲威胁她。
难道,是暗门?
她害怕暗门?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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