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狩(1/2)
皇帝派人紧急传召各位重臣及太子公主觐见,艳阳不明所以,只得赶紧多扒拉了一碗饭。她怀孕快五个月了,特别容易饿,现在吃点儿,免得一会儿肚子里闹起饥荒来,找不着东西吃。
穆磊把今早纪霖送来的那一盒樱桃毕罗包好装进袖子里,便慢慢地扶着艳阳走过去。艳阳起居坐卧都不能太剧烈,穆磊小心地看着前后左右,别有什么惊扰了母子三人。
艳阳吃吃笑道,“你这性子可真是谨慎小心到了极致。将来几个孩子要能接得你几分,我也就不愁了。”
穆磊欣然受了这句夸赞,“我知道你喜欢我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咱们自己回去恩爱,不说给别人听。”
艳阳啐他一口,“眼看就要到父皇面前了,再口无遮拦的,我让我爹捶你。”
穆磊把小道上的树枝踢到一边儿,“你这脾气,等咱们老了,你一定是个特别凶的老妪。”
艳阳摸摸他的手,“嗯,那你一定是个最慈祥不过的老翁。到时候我吓唬孙子,你就在一边儿劝,孙子们都喜欢你,都怕我。”
二人对视一眼,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猛然间,身后传来纪霆冷硬的声音,“你们到底还走不走?”
夫妻二人愣住,同时回头。艳阳身子不便,回头这个动作也做得分外的轻柔。
纪霆仍旧是一张生无可恋的脸,不过似乎在哪里被人揍了,脖子左右各三道血痕,很有一种对称的美感。脸上的伤尤为严重,似乎已经不是指甲挠的,而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顶着一头一脸的伤纪霆还到处乱走,这也太拼了吧?这么尽职,皇帝给他加俸禄不?
穆磊从来都很有风度,拉着艳阳让开一半的路,“纪将军先请。”
纪霆扭头没看艳阳,自顾自过去了。
艳阳一阵唏嘘,“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镇南王妃和林氏这么厉害呢。”要是她知道,打死也不惹那两女人。
穆磊和纪霖说的话意思都差不多,“放心吧,我母妃还不够你一手指头的。”
艳阳挥起拳头揍他,“我替母妃揍你这不孝子!”
穆磊,“……”不是说婆媳关系最难处的么?
艳阳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情形,院子里整整齐齐地列着一排排的勋贵重臣,有些衣着整洁,鬓角一丝不乱,有些却是栉风沐雨,面上风霜。除了之前就到达娘子关的那些人,又有几家勋贵家眷从京中逃出,包括刚打了一架的纪家婆媳,英宁二国公的家眷,似乎还有几个是忠靖侯府的女眷,旁的,艳阳就不太认识了。不应该啊,京中真有事?那老娘们儿又反悔了?
纪霆径自走到最前面,立在镇南王身旁。镇南王妃似乎正低声呵斥着林氏什么。
林氏脸上的伤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此时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弱不胜衣,差点儿喘不上气来,很是纤弱可怜。见到纪霆过来,似乎支撑不住了,柔弱地捂着心口就要倒下。纪霆皱眉,犹豫了片刻,还是打算伸出手去扶她一把。
何氏动作更快,把林氏直接往姚氏那里一推,姚氏一愣,怀里就多了个西子捧心的女人。只听这位准镇南王世子妃冷声道,“大庭广众的,别往男人怀里扑,也不嫌臊的慌。”
纪霆尴尬,干脆转身不看那几个女人之间的暗流。林氏当然也没有跟女人搂搂抱抱的习惯,似是犹豫着要不要自己站起来。
姚氏不动声色地给她递了个台阶,“姐姐,好些了吧?不舒服的话先送你去休息?别逞强了。”
林氏讷讷答了声“不用”,总算是从她怀里出来了。
镇南王妃终于忿忿转头,镇南王从头到尾就像是没听到似的,从眼神儿到表情,一丝变化也没有。
穆磊和艳阳相携着走进来,院子里本窃窃私语的勋贵们暂停了一下,除了打头的镇南王府一家,纷纷向他们行礼致意。
二人走过纪家人面前的时候,纪家六个人只有一半的人选择了看见艳阳。艳阳颇无语,纪霆,镇南王妃,还有小蝶,怎么就那么幼稚呢。行个礼会死啊,何必授人以柄。
艳阳不以为忤,给镇南王爷回了晚辈礼,又瞪了若无其事向她微笑的何氏一眼,方才进屋去见皇帝了。何氏居然能明目张胆地站在这里,这天下,现在那么和谐了么?
屋子里的情形也很奇怪,皇帝脸色悲喜莫辨,面前跪着胡子被人薅掉了一半儿的张阁老。
案几上呈着两个盒子,一个五寸见方,明黄为底,内中玉质玺印,纽交五龙,侧视之则色碧,正视之则色白,玉中极品,独一无二,当是传国玉玺无疑。
另一个盒子就大得多了,九层的紫檀木盒,经年累月被人摩娑,温润有光。最上面一层已经被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九枚铜质鱼符,九九八十一枚,乃是大夜八十一折冲府的调兵符节。
这两个盒子里,装的是大夜的无上权力。
先到的慕容天下和太子妃已然换上了粗麻孝服,外露不缉边,括发以麻,竟是热孝之中最重的一重斩缞。骄阳和平阳不知道就到哪儿玩儿去了,现在还不见人影。
艳阳心里快速地盘算起来,子,妇及未嫁女为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方可服斩缞,宫中已无太后与太皇太后,皇帝贵妃端坐上方,那么,是皇后出事了?艳阳心里闪过英国公的那一句,“追击贤妃和平阳公主的是北国蒙元的士兵”,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猜测,那老娘们儿,完了?被人反水了?
穆磊扶着艳阳刚要弯下腰去,就被皇帝叫起来,“艳阳来了,快坐下快坐下,你身子重,不必这样拘礼了。”指了指自己左边的位子,示意艳阳坐近一点儿。
艳阳小心试探着问,“父皇,太子殿下这是……”
皇帝示意她噤声,接着问下面的张阁老,“皇后还有什么话留下来么?”
张阁老的声音跟拉破了的风箱似的,“娘娘说,她辜负了陛下的爱护和倚重。如今蒙元扰乱京幾,百官受损,宗亲蒙难,她难辞其咎。如今滔天大祸已成,她已补无可补,最后能够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艳阳听着耳边太子妃的低声转述,也觉得心里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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