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鼎（2/2）

“不知道，这鼎现在血腥味很重，透着妖气，大家千万不要靠近。”他正说完，方颜姸目光呆滞地走近巨鼎，江岁丰轻轻执起她的右手，她伸出左臂，触上那片温柔流荡的明珠光华。

“不要碰，退后！”言朔高声叫道，只见那光华突变强盛，仿若十个正午的日头直耀，方颜姸和江岁丰须臾之间消失在了鼎前。

“长庚，你不要走，等等我啊。”方颜姸急匆匆追着小个子的孩子，奔跑在一片密林，四周雾气大盛，隐隐将要看不到他的身形“我看不见你了，你慢点跑。”

长庚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方颜姸，是一张冷漠的脸“姐姐为什么还带别人来，我不喜欢你带的人，我不要理你了。”

“别人？还有谁？”她疑惑不解地看了眼身后，遥遥从雾里走来一个月白丝绸的公子，他身形高挑，一双妖戾的桃花眼浅淡地从她身上滑过，方颜姸疑惑道“你是谁，竟生的如此好看？”

白衣公子走近“我是谁不重要，你究竟是谁？”他如水目光渐冷，看着她又像在看她身后。

“我是21世纪女明星方颜姸，他是长庚啊，长庚呢？”方颜姸四下寻去。

“一路跟我到沧云山，现在可以现身了吧？”他声音低沉又穿透很远，一个灰影嗤地从方颜姸体内贯出，方颜姸虚软倒地，那灰影却悬在半空“我是九州国帝王江湛。”

白衣男子嗤笑一声“九州国帝王月前已病逝，而你，什么也不是，只是个即将被湮灭的影子。”

“你是白芷的孩儿吗？”灰影颤声道“你叫江岁丰，你是我的孩儿吗？”

“你不配叫她，她助你打下了江山，你却负了她，天下最蠢的女人就是她。”他激动颤声“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江岁丰吗？海晏河清，时和岁丰。你负了她，她还是希望你能达到心中抱负，你的江山能够稳固，你的民众能够富足，她是这世上最傻的女人，她那么好，是你害死了她。”

“我这辈子对不起她，只有下辈子偿还了。”灰影低声呢喃“我竟连我们有孩儿都不知道。”

“江湛，我要你留在这湮神鼎里魂飞魄散，我要你生生世世都见不到她。”他暴怒的气息点燃了身后的密林“我愿以九州国帝王的幽精魂为祭，换取生契十年。”他低沉迷离的语调直冲向上。

密林中的迷雾和枯叶簌簌飞升聚拢成巨大的一团，这团雾气里传来漕乱的杂音，仿佛成百上千人在说话“今日这有些意思，已经多少年没见到这么有趣的事了。”

“好，我愿意将这最后一魂给你，我的孩儿，希望你可以平顺一生。我有最后一个请求，希望你能带这个姑娘和那个孩童安全离开，他们是无辜的。”灰影颓然闷声恳求。

“你还在跟我耍花招，你和方颜姸已有魂契，将她带走你便能逃离。”他冷眼看了倒地的方颜姸，眸光微动，再不看她“她今日必须死。”

灰影叹息一声“你不觉得她和你娘很像？表面一样的淡漠，待人一样的真诚。我只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选择，利用真心的人。”

江岁丰大喝一声“你没资格教我如何做人。”

“吵完了吗？”头顶的百种声音齐齐传来躁动“轮到我了吧？江湛我已不是二十年前任你摆布的器具，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腐叶和浓雾利剑般冲来。江岁丰双掌对叠，直冲向前，火焰和冰丝从他掌中源源飞出，瞬息间腐叶着了火，浓雾被冻结。

身后倒地的方颜姸呸呸呸地吐掉堵住口鼻的草叶“这位公子，这是森林起火了吗？咱们得赶快跑啊！对，得逆风向跑！”说着她爬起身，拽着江岁丰的衣袖就往急风里冲，但看那草叶烧尽后的急风和不断皲裂凸起的地表，像什么怪兽要破土而出“不行，前面可能地震了，咱们还是往反方向跑吧！”

江岁丰见她魂魄离身后居然是这样痴傻的样态，在这危急的时刻也耐不住笑了一下，再往后看时，灰影涨成了半片天幕，遮住了那边的世界，他执起她的手，柔荑温暖，心神激荡地想“幸好有这变故，不然……”

“长庚，长庚。”她突然挣开他的手，跑向躲在树后的小人，她追着那小人弯弯绕绕，来到了一个断崖前，断崖漆黑一片暗无星光看不清深浅，和另一边白日的密林成了对比分明的界线。

那小人转头对着方颜姸一笑“姐姐，你敢跟我跳下去吗？”

方颜姸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却又无处深想“you jump，i jump！”她伸开臂膀抚慰长风，紧随小人儿，坠进了迷远深黑。

不知过了多久，她落进一个怀抱里，这人有好闻的气息，她闭着眼，循着香味嗅过去，撞上一堵带香味的墙，她不断用头撞向这堵南墙，那堵墙嗡嗡作响“方颜姸，别撞了，你给我睁开眼。”

“哇，这里好美啊。这是几块钱的特效啊？”方颜姸睁开眼便被这五颜六色，和煦明媚的景象吸引，她跑出江岁丰的怀抱，江岁丰揉着胸口，看着她欢畅地踩着岸边水草去追一群白色长腿水鸟，她将水鸟呼啦啦全赶上天去，湿着一双绣鞋回来，在江岁丰面前愤愤踢掉“这鞋不好，进水。”赤足转身去逮花丛中的金鳞蝴蝶，最后蝴蝶也跌跌撞撞逃走了，她摘下一朵无名小花，递到他面前“花都不及你美丽，送给你。”

他接过随手插到她的发鬓，看到她红润的唇和闪亮的眼，鬼使神差地说“也不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