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1/2)
绿茵茵的山上覆着浓厚的雾气,一个灰布短打的汉子身后跟着约莫六七岁的小娃娃,不急不缓地爬着山道,背上鼓鼓囊囊的布包袱氲了层水珠。---
“阿爹,这山雾好像大母蒸了一锅蒸饼。”孩子张嘴嚷到,此时山林具寂,鸟虫不语,孩子的脆生生的声调空荡荡响起,惊起了道旁树上一窝刚扎出黄毛的麻雀,三四只扑棱棱地往雾气深处飞去。孩子眼神呆呆地停下脚步跟着麻雀飞了很远,忽然间刮起了一阵大风,风中夹杂着一种不明的呜咽,犹如钟鸣,刮的孩子一个趔趄撞倒在山边的酸棘枝上。
“长庚,快点跟上来。”汉子回头对着身后几步远的孩子模糊的身影喊道。
“阿爹,我饿了,想吃大母做的蒸饼。”孩子拔出手上的三两根酸棘刺,拍了拍身上的土,拔腿跑向汉子。汉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白面蒸饼递给他,孩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个蒸饼还没吃完的功夫,雾气里传来一声尖锐的歌声“虚头巴脑不相见,我的亲娘哎呦喂。”不一会孩子面前的那片雾就被一个灰衣人形拨开,是个身披灰布破袈裟,癫头长疮的和尚,眼里留着几行清泪,额上挂着汗珠,脑袋上冒着热气,直冲到雾里,吓得大雾退了几退。
“你们看到我的祖宗天师了吗?”和尚张嘴就嚷。
“不知和尚在找什么人?”汉子开口问。
“我的小祖宗头长的比老虎威武,飞起来比鹰快,力气比黑瞎子大。”和尚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汉子心想,这和尚莫不是疯的?拉起孩子边走边说“你说的小祖宗我没有见过,和尚你到别的地方去寻吧。”
破衣和尚见他欲走,急换了副面孔,他咪起绿豆眼,面上挤出了好似笑容的褶子,挡住汉子去路,眼神却射向汉子身后嫩白的孩童,“这是赶路去哪呢?”
汉子虽觉怪异和不耐,又怕惹怒了他,急言道,“听说沧云山下聚了很多异乡人,去山下镇子上卖些吃食......”一句话未说完,和尚脸上泛出一阵精光。
汉子全身汗毛倒竖,眼前黑光一闪,登时倒地。
孩童瞠目噤声,吃剩的蒸饼滚落到汉子红白一滩的脑壳旁。
那和尚慢悠悠用衣角擦着一柄乌暗短锤,朝孩童阴恻恻地笑出来......
腹部传来一阵紧俏的疼痛,孩童睁开眼来,发现自己被藤蔓捆了腰吊着,身下是云雾缠绵的悬崖,彼时日头正盛,云雾下依稀能看到碧秀的密林和翡翠色的河流。---悬崖上方传来一阵怪异呼喝,孩童费力扭过头,悬崖顶端站着那癞头和尚,双手交合面上,沾着血迹的破袍角迎风猎猎,将呼喝送去很远,传回铮鸣的回音。
孩童涣散的眼神转黑,蠕虫般扭动着身躯,开始放肆的嚎叫。
和尚欣喜地望向他“小东西,叫的更大声点,让你天师爷爷快点听见。”说话间,山涧传来嗡嗡异响。和尚连忙噤了声,躲到拴着孩童藤蔓的古松树后,双手拉起藤蔓暗暗发力。
忽的日光隐烁,天像被撕裂了个口子,泄下银光,一个黑点从光里飘坠,转眼间便向山头砸来。和尚反应迅捷,拖起藤绳隐向岩石旁,那黑影似长了眼睛,斜向瞄准,正正砸到了运气抵挡的和尚身上,咔嚓两声,他双臂尽断,晕死过去。
半响爬起一个姑娘,一身正红色委地丝裙,她细长身量,妆容精巧,正不解地看着晕地的癞头和尚,迟疑半响:
我不是正在楠元山上拍戏吗?
反派一号的她,正在进行杀青前的最后一场和男主角的武斗戏。
后来呢?高空打斗中威压好像断了。
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悬崖边稚嫩的童声打断了她各种猜疑,她斜向看去,一个被捆腰的白嫩孩童正向她求救,她本能地拖着酸痛的身躯过去,废了两个猩红色的假指甲片才将他从捆藤里解放出来。
“不要哭,我这就找人送你去医院。”见他并未有伤,她轻声安抚“那个人你认识吗?我刚试了他的呼吸,应该还活着。”
孩童哭腔颤声“他...他...打死了我阿爹......”
她一片混乱,扫视周遭,这是在演戏吗?还是有整蛊节目?
孩童抽泣片刻,爬起身来就往山下奔去。
“小孩,你不能乱跑,危险!”她无奈起身,一边拖拽裙摆,一边追着疯跑的孩子,她身躯酸痛,又在野山道中穿行,委地的长纱不断被草木砂石勾绊,气喘地小跑了二里地才将孩童逮住。
她压着跳在喉咙里的心脏,拽住孩童的右臂“你不准再跑了,我没力气了,听到没有。”
“我要回家找大母。”孩童空洞地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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