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1/2)
祁归作为刚刚打了胜仗、回京诉职的策忠军统帅,第二天必然是要出现在朝堂上的。---
崇明帝一身威严龙袍,高居皇座。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殿下众臣,视线却轻飘飘地落到祁归身上,十二冕旒冠略微掩住他的双眼,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朝堂上照旧一副歌功颂德的氛围。
祁归觉得有些厌倦,在这京城十里靡靡软香中,他宁愿待在大风如刀的边塞。
他偷偷看了一眼身边手持玉笏,一身官服身姿如竹的苏千仪。
在这纸醉金迷得能把人骨头都泡酥的京城里,竟然能长出苏千仪这样内敛风骨的人。
为了这个人,他在大漠时竟时时会盼着回京。
朝臣中,为他真心请功的有,绵里藏针的也有,攻击质问的也有。这朝堂之上的唇枪舌剑,倒要比战场上的真枪实剑厉害得多。祁归眉目平静地站在明枪暗箭中,早已习惯应对。何况还有一个苏千仪站在他身前。
暗流涌动,一些祁归忽略掉的刁钻隐晦的中伤与质问,都被苏千仪尽数挡下,不动声色地化解。
满堂酸儒,乌烟瘴气,祁归想道。只有苏千仪是干净的。
下朝后,他跟着苏千仪往殿外走,苏千仪眼睛看着前方,低声说道:“一会儿陛下唤你前去,无论陛下问什么说什么,你一定要管住你的脾气,适当表一表忠心对你没坏处,记住了……”
每次祁归去崇明帝面前诉职,苏千仪都会提心吊胆许久。
祁归幼时随老侯爷前往边塞,几乎在边塞长大,将宁折不弯的铮铮铁骨学到了极致,性子又直率坦诚。少年祁归跟着老侯爷刚回京时,在这说个话都要在肚子里绕个三圈的京城中没少吃亏。后来他遇到了苏千仪,那个常在苏府的竹林中看书的少年,替他挡下京中无数的刀剑,他也在一次又一次地直面恶毒与惊险中学会了事敛心中,面不改色。---
祁归早已能在京中这片虎狼之地上做到游刃有余,可苏千仪依旧不放心,伴君如伴虎,每次祁归去面圣他都会不厌其烦地嘱托祁归一番。
话还未说完,崇明帝身边的王公公便笑意洋洋地走了过来,熟稔道:“武安侯,请移步吧。”
“有劳公公了。”祁归点了点头,看了苏千仪一眼后,跟着王公公走向内庭:“西域盛产好参,我恰巧得了一株珍品,改日差人给王公公送来。”
“武安侯可别折煞奴才……”
……
苏千仪揉了揉眼角,看着殿外和煦的日光,压下担忧,迈步走了出去。
内殿里,崇明帝坐在书案后,看着正垂眼站在他面前的祁归。
老侯爷老来得独子,却丝毫没有娇惯祁归,在祁归还年幼时,便把祁归带到边塞去吃沙子。待到祁归十四岁时,老侯爷病重回京修养,他才跟着回京。
二十几年,边塞凌冽的风早将祁归的眉目吹开。他的英俊与京中之人不同,如刻的眉目中带着些许从沙场上染来的锋利凌冽的意味,犹如刀芒,夺目无比。一身玄色官服,麒麟暗纹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微微显出,男子身姿挺立,神采英拔,犹如一柄顶天立地永不弯折的长枪。
但这柄几乎支撑起一半疆土的长枪,如今锋利的寒刃却让它身后的帝王毛骨悚然。
武安侯一门都是将帅之才,当年被太祖皇帝亲赐虎符。被三代武安侯一手操练出来的策忠军,已经成为大齐最锋利的一把武器,几乎镇守住大齐一半的边疆长线。
国之利器,既让敌人胆寒,也让未将这柄利器握在手里的帝王胆寒。
崇明帝的面容,带有一些因时常忧虑而带有的阴郁之气。他掩去眼中深色,对着祁归温和说道:“西域番国叛乱,多亏祁卿率己部平定。祁卿这次可是为大齐立了大功。”
祁归闻言一惊,连忙跪下行了一个大礼道:“臣惶恐。祁归身为陛下臣子,理应保家卫国,为陛下排忧。况平定叛乱全靠策忠军英勇,陛下庇佑,祁归实在不敢居功。”
崇明帝一句话将策忠军说成了祁归的家将,祁归一席话又重新将策忠军甚至连带着想把军功都一并推了回去。
但军功是不可能推掉的,就算祁归想,崇明帝想,天下的悠悠之口却不想。
崇明帝起身将一脸恳切的祁归扶起,帝王亲扶,祁归的头勾得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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