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枫(1/2)
自此后,诺大的承恩殿似乎有点拥挤了,每日赏赐源源不断送进来。www.dizhu.org
大如若小山般大小的赤红南海珊瑚,如人高般白玉送子观音像;小如珍珠玛瑙玉器,绫罗绸缎,珍果醇醪……只有我想不到,就没有李承鄞不送的。
我暗暗揣测,莫不是国库太满,李承鄞他想借机清些存货吧。
今日晌午,我好不容易被永娘叫醒起来用膳,送赏的从人又来了,唱词的从人又开始激情轩昂,抑扬顿挫的唱起了那冗长的礼单,
“皇上赐……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一对、赤金盘螭巊珞圈一条、金镶红宝石耳坠一双、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一支……”
得,今儿清的是珠宝首饰。
我这醒来未到一刻,膳食还未用毕,又被唱词从人唱睡着了……
别人有孕如何我不知,只是我这有孕真是太蹊跷,嗜睡太严重,严重到我几乎就没有清醒的时候,加之孕反特别严重,吃甚吐甚,闻甚呕甚……我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瘦了下去,终颇有一番纤腰之楚楚兮的神韵了。
随着我一天天沉睡的时辰愈来愈久,李承鄞愈来愈焦躁,太医院的太医人人惊惊颤颤、惶惶不安,无人能给出解释我为何如此嗜睡,也无人能给出治疗法子。
今日,我好不容易醒来,永娘红着双眼喜泣,“娘娘终于醒了,您都昏睡了两日了。陛下都急坏了,每日下了朝就守着您,怎么叫唤您都不醒的。”
许是听到永娘的泣声,李承鄞从外间走了进来,神情有些憔悴,胡渣都冒出来了,他快步走到我床边,扶我坐起身,自个儿坐我对面床榻边上,忧虑不安的问我,“你感觉如何?有何不适吗?”
我略有些无力,颤颤巍巍抬起手抚摸着他冒着胡渣的下颔,故作轻松笑叹,“一向如清风霁月般美男子的你,今怎甚是邋遢。”
他一反常态的不与我争吵,满满的担忧写满了脸上。
我收起调侃的心情,娇嗔道,“我饿了……”
永娘早已出门传膳候着,听我这么说,赶忙上前服侍我洗漱。
等我被李承鄞搀出去的时候,桌上已摆满满满一桌菜食,除了有传统的豊朝菜肴,居然还有十好几道西州菜式……什么烤羊肉、胡尔炖、馕包肉、酸揪片儿……全是我在西州爱吃的……
我孕后有些嗜酸,那碗酸揪片儿做的又特别地道,我难得的吃完一碗居然没吐。李承鄞就像发现了宝藏似的,盯着那碗酸揪片儿,喜笑颜开的说,“给那位西境来的厨子赏。”
原来,自我有孕后,李承鄞看我胃口不佳便书信裴照,着裴照找些西境小吃给我送来,谁知裴照特能揣度圣意,不仅小吃,连厨子也一块送来了。
我用膳毕,李承鄞便招招手着人将小吃端了上来……那里面居然有羊奶疙瘩,我很是惊喜。我跟着巫医谷东奔西跑的那些年,最爱吃的就是羊奶疙瘩。但我阿兄觉得羊奶疙瘩不是什么拿得上台面的小吃,光听名字就嫌弃。没想到李承鄞居然给我寻来了,我兴致盎然地捻起一粒便迫不及待的往口里送,可还没入口,那股浓厚的羊膻味便蹿进了我的鼻腔,我一阵反胃,刚吃进去的又全呕了出来。
李承鄞急得差点没把桌子给掀了,又是拍背,又是给我端水,顺气儿的……
这么折腾一番,我又困了……
我再一次陷入了沉睡,李承鄞暴躁的把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打了顿板子……
阿其似想起了什么,她建议李承鄞去西境找找巫医古,兴许巫医古能治好我。www.dizhu.org
我约每睡个两三日能清醒那么一会,用点膳的功夫后,又能睡过去。平日里都是李承鄞灌我各种汤药以维持我生命力。
一晃眼我有孕都三月了,孕反稍微没那么严重了。
这一日我醒来,吃了不少饭食,感觉精神也好了许多。永娘一脸欣慰的看着我吃光最后一口饭食,偷偷抹了抹眼泪。
饭饱神虚,我又开始恍惚困倦了,这次醒来我还没见到李承鄞呢。
我强撑着精神问永娘,李承鄞呢
永娘说,前朝又开始动乱了,本是赵家爪牙的兵部尚书汪少荃居然早被蔺相收买投靠了蔺相,赵士玄之死与汪少荃也脱不了干系,汪少荃私吞军款,以劣质武器以好冲次运到西境给赵士玄,赵士玄就是拿着这批次劣武器去上的战场。
这事,不知赵敬禹怎么查出,朝堂里又是一场大乱,证据确凿,李承鄞贬黜了汪少荃,斩之,满门流放……和前户部尚书曾泉落了个同样的下场。
蔺相根基太广,虽有牵连,却也不受太大影响,只是被陛下训斥了一顿……
听着听着,我又睡着了……
……
在我熟睡的时间,李承鄞不但忙着料理前朝,还一直督促着去西境找寻巫医古的进展,但每次回报都是未知。
……
我就这么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又睡了一个月。
这一次我再次醒来,感觉甚是不同,神清气爽精神奕奕的。
“醒了便好。”这声音甚是熟悉。
我循声望去,意外的见到巫医古与公子跃坐在我寝殿里的团凳上。刚是巫医古的声音。
“巫医古?公子跃!”我兴奋的与二人打招呼,见到他俩真真是意外惊喜。
李承鄞听到我醒来,却蓦然转身背过我,似是抬手抹了抹脸颊才缓缓转过身,情绪复杂,略带脆弱的望着我,他双眼通红浮肿,发髻有些凌乱……作为帝王的李承鄞是从未在他人面前如此失态过的。
他就那么望了我一眼,下一瞬他就已快步走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他的拥抱是那样的热情,那样的激烈,似是要把我融入到他的身体里去,与他的骨血混在一起永不分离……
我被他勒得微微有些滞气,无奈的推推他,“李承鄞,我喘不过气了。”
闻言,他只是略微松开我些许,并未放开我,他抱着我,身体抑不住的激烈颤抖,他压抑的低泣声声声传入我耳,他的热泪顺着我的脸颊留到我的脖颈,再浸湿我的衣襟……他哭的是那么压抑,那么痛苦,那么喜悦……我居然在他滚烫的泪水里感觉到了喜悦,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今日的李承鄞实是失态得太过分了,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他哽咽地在我耳边一声声深情的叫着,小枫,小枫,是你,真的是你……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这回是真把我惹恼怒了,我怀着他的孩子,他居然敢这么抱着我叫别的女人的名字,哪怕我知道他爱的只是这个女人。
我用尽全力推开他,愤怒的看着哭得情绪已崩溃的他,骂人的话,突然就哑住了……
“玛尔其玛,他已经知道你是魂穿的玛尔其玛了。”巫医古淡淡开口道。
嗯?怎么回事?我有点懵。
李承鄞稳定了下情绪,带着浓浓哽咽鼻音沙哑地说,“你刚醒,必定饿了,着人伺候一下,先用点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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