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2）

姜丫儿看着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江老娘，一口气险些上不来气厥过去。

她抖着手指着江老娘, 脸部肌肉都在颤动, 关键时刻却发不出声音来。

李大嫂对自己堂姐的作死能力真是叹为观止, 江老娘日日窝在屋里不动弹，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哪里借来的力气，她不光拉拽不起她, 还被江老娘拽着在地上打了个滚。

李大嫂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滚得一身土的江老娘, 绝望地冲着旁边正傻眼的芹子道:“快, 去把你大哥和江霄都叫进来！”

江辰担忧害怕地拉着他娘的衣角, 小心地喊：“娘……”

姜丫儿硬硬喘了口气，嘶声对着地上的江老娘说：“你，你起来, 你好好说话！”

江老娘不，她听着儿媳妇被气到颤抖嘶哑的声音，心中那股胆色更高了, 她伏在地上, 好像做戏一般拍打着地面，“老天爷啊, 我小孙子命苦啊，碰上这么狠心的一家人啊！”

“你现在不起来，那就一辈子别起来了！”姜丫儿嘶声暴喝。

恰这时, 江信江霄后头跟着张大牛着着急急地跑了回来。

他们三个原本就在街口装车, 江老娘起先那几句尖利戚惶的叫喊他们也听到了, 但是隔得远内容听不真切，江老娘拔高了音调后音色也变了，他们根本没把这个声音跟一向懦弱胆怯的江老娘联系到一起。

江霄一边装车，还一边嬉笑:“谁家老娘们儿，大早晨叫得这么吓人！”

结果他刚说完，就看到了芹子惊慌地从江家大门跑了出来，冲着他们几个着急地带着哭腔喊：“大哥你们快回来，大姨她在……她在撒泼！”

原谅芹子，除了撒泼二字，她实在找不到比这个更能贴切地形容江老娘这番作为的词了。

江霄还没反应过来，“说什么呢？就我奶那个胆子，她要会撒泼，小虫①都能啄人眼了！”

芹子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张家和江家前脚结亲，江老娘后脚就指着鼻子骂阿李忘恩负义，这是要闹什么啊？

“她声音那么大，你们听不见啊？”芹子声音带着哭腔埋怨。

被江霄评价为‘叫得吓人’的尖声指责又一次破空传了过来。

江霄手里的绳子都丢了，耳朵里听着这尖利骇人的声响，再回想起他奶一贯跟个面糊糊一样的性子，脑子里一片茫茫然的恍惚。

江信更是难以置信。

他想象不出从小受了欺负不许他打回去只会抱着他哭的老娘居然也会尖声高叫，还会撒泼？

江老娘趴在地上，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立马拍打着地面哭诉：“儿啊，你看看你娶的这个好媳妇啊，她不敬我就算了，连亲生儿子都不顾啊！”

眼睛还没熬瞎的几十年里，江老娘曾见过不少撒泼耍赖的。

幼时见到的和邻居撕虏着头发一起在田间地埂打滚的乡下老娘，新寡时哭叫骂喊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分粮食都不肯施舍的娘家嫂子，还有后来侵占了他家宅地却靠着歪缠哭穷占了上风的江守仁……

一个又一个，斯文讲理的都败了，好处全叫不要脸面闹得人仰马翻的人得了。

江老娘一直都是败了的那一个。

她一脸戚惶地被娘家赶出门时，被江守仁的嘴脸气得病倒时，也曾恨这些人的无耻，骂他们不仁不义。

但是几声不痛不痒的骂声有什么用呢？

二十多年前，她嫂子昧下了她的首饰还守住了自家粮仓，江守仁心安理得地霸住了原该江信继承的宅地。

她却无能到只能祈求老天给他们报应！

但是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她娘家依然粮食满仓，江守仁一家也是人丁兴旺。

实实在在的好处都落到了他们手里，自己作为精神寄托的报应却显得如此虚无缥缈。

江老娘曾真情实意地恨过，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她眼中无耻恶毒的人统统没有得到她臆想中的报应，反而越过越好后，她心里那杆尺子不知不觉发生了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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