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上）（1/2）

天色沉得可怕, 房间里却没有点灯, 一片黑暗。烛台上冷冷清清的, 堆积了好几天的灰尘，也无人来洒扫。徐有怀推开门，手指轻轻一弹, 火焰跳上了烛台，整个室内骤然明亮。

他望向床沿, 白月姬抱着怀里的稚童不知道枯坐多久了，那个稚童的脸色涨得发青，眼睛紧闭，已经是死去多时。

白月姬却仿若未觉，她只是痴痴地轻声哼着歌谣, 拍着他僵硬的背脊，像一个慈母在哄自己孩子入睡。

“够了，月娘，他已经死了。”徐有怀终于出声打断了这诡异的平静，白月姬这才转过头来, 语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嘘, 别吵, 龄儿还在睡觉呢。”

徐有怀一把扯开了她, 又按住了她，逼着她直直望向那个小小的尸体，吐出的话残酷又无情, “月娘，我们的儿子已经死了，你看看，他的脸色都青了！”

白月姬终于忍受不了一般，扑在他身上，厉声尖叫起来，“都怪你，你把龄儿还给我！”烛影下，她美丽的容颜也变得狰狞，简直像个索命的女鬼。

徐有怀只能强忍着心中的痛意，紧紧抱住了她，“月娘，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儿子。”

见白月姬逐渐被安抚了，徐有怀又忽然道：“月娘，帮帮我。”白月姬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怎么？你又要我帮你驯妖了吗？你忘了，龄儿是怎么死的吗？”

她可不会忘记，徐有怀对龄儿的漠视。

白月姬来自一个神秘的驯妖家族，她身怀秘术，能凭借秘术驯服妖物，然后趁机夺取妖物的妖力。

徐有怀就是在白月姬的帮助下，把许多妖物的妖力都化为己用，增进修为。

而五年前，十方镇出现了作乱的巴蛇，这条巴蛇道行不浅，于是，徐有怀便动了心思，他让怀孕八个月的白月姬和他一同前往十方镇降服巴蛇，他想要夺取这条巴蛇的妖气。

一路上，他都在暗自思忖着，白月姬向来厉害，身怀各种古怪秘术，就算是怀孕了也不会那么容易受伤，况且，还有自己在，他会好好保护她。

可他没意料到的是，那条巴蛇竟然已经化形了。化形的妖怪驯服起来，比平时更是困难了不少，徐有怀望着白月姬吃力的样子，顿时有些忐忑不安。万幸，虽然过程艰难，巴蛇最后还是被白月姬驯服了。

失去妖力的巴蛇，轻易就被徐有怀除去了，他还把巴蛇的獠牙拔了下来，带回异火阁用来炼制法器。

可是，白月姬却也因此动了胎气，并在十方镇产下了他们的儿子——徐鹤龄，这孩子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看起来随时都要夭折。

徐有怀看着这个稚嫩的生命，心里却没多大波澜，他向来看重利益更甚于感情，他不需要一个废物一般的病秧子来继承他的阁主之位，于是他对自己的儿子也不怎么关心。

白月姬不一样，她自觉亏欠自己的儿子太多，便一直把他当作心头肉疼爱，更对徐有怀的冷漠无情感到寒心。

于是，回到异火阁后，白月姬开始变得深居简出，整日待在幽静的清风苑中，再不踏入她和徐有怀的明月楼。白月姬一心一意只想好好照顾徐鹤龄，五年来，白月姬几乎用尽一切方法，为徐鹤龄调养身体。

可是，无论她给徐鹤龄服下多少灵丹妙药、奇花异草，都收效甚微，他依旧病怏怏的，甚至，一场小小的风寒都能要了他的命。

最后，在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他们的儿子还是没熬过去，死在了他五岁这年。

看着他逐渐发青的干瘦面容，白月姬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她抱着徐鹤龄的尸体，在房内枯坐了整整三天，对周围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白月姬觉得，她的宝贝儿子并没有死去，他只是在自己怀里睡着了。直到徐有怀过来，残忍地打碎了她这个自欺欺人的梦。

“这次的妖物不一样，他的血肉或许能让我们的龄儿起死回生，要知道，他可是我们异火阁信奉的神明，毕方。”

徐有怀在白月姬耳边轻声说着，眼中都是热切的光芒，他知道，白月姬会同意的，只要是为了他们的儿子，徐鹤龄，她什么都愿意做。

“我答应你。”白月姬深深望了床上的小小尸体一眼，然后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入了冰棺中，用结界护住了，眼神中都是痴意。

我的宝贝儿，娘一定会救你的。

徐有怀便将白月姬带回了他们明月楼的房间，白月姬已经很久没回到明月楼了，她一直都在清风苑陪着徐鹤龄，现在看着这里，只觉得，一切都陌生得可怕。

只见，进了房间，徐有怀推开了地砖，地砖下便露出了一个圆形的开关，他轻轻一摁，地面分开，狭小的石室显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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