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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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九起身走近我,一脸的讶异。
“少主这是怎么了,这样就受不了了吗?这叫我如何再讲下去呢。”
我想回他一个不屑的笑容,却发现连嘴角都勾不动。
他那越发抑制不住的笑意让我意识到,他终究看到了他想看到了,而我如他所愿,成功地中了圈套,并且不得不继续踩下去。
荀九又坐了回去。
“少主与其伤他人之悲,不如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我又如何。”我哑声道。
“这些事情姑且还算是少主知情的,而庄主有多少事,又是少主您不知道的呢?”
闻言我却终于明白荀九今日所为究竟为何了。
“有何可笑的?”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恼怒之意,我才发觉不知何时我居然笑了出来。
“只不过觉得你此举过于幼稚罢了,你先提薛家,”我顿了一下,尽力不再去想关于薛家的任何事,“乱我心神,再提父亲,无非是想告诉我父亲曾经的所作所为,你知我定然不满父亲的行事,怎么,想趁我如今孤身处于南疆,策反我?曾经给秋家当狗的是你,助父亲灭薛家的是你,现在想反咬一口的也是你,你倒还真是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我这番话算不上真心实意,只不过言语是我仅剩的能与他抗争的武器了,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膈应他的机会。
他对我的谩骂置若罔闻,反问我,“可这些,不是之前少主您最想知道的吗?”
我张了张口,还是没说话,即便我的心思烦乱极了,这些事情我却还是想得通的。
对于父亲那些事情,从前荀九丝毫未曾对我松过口,那是他不想让我知道。现在他松口,却是我被迫得知,那是他现在想让我知道。
我知道与否或许对于他而言并不重要,他在意的也许只是我什么时候不该知道,什么时候应该知道。而如今,就是他想让我知道的时候。
我的目的从未变过,可对于他的目的,即便只有三成把握的猜测,我一成的可能都不愿相让于他。
“那我现在便是不想。”我说。
“这就由不得您了。”他倚着桌子一侧,“您听着就好,至于之后您怎么想怎么定夺,那都是您自己的事,我不干涉,少主也不必再劳神瞎猜了。”
粗麻绳与皮肤接触的地方已经湿透,变得更加坚韧,之前顶着重伤的肩膀不停地挣扎,现在我的双臂几乎都快失去知觉。
我知我今日无性命之虞,荀九此番,算计的不是人命,而是人心。
他在赌我,一定会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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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荀九的笃定从何而来,心里反倒更加的不忿,于是我暗自下定心思,无论他说什么都必先要隐忍不发,断不能遂了他的意。
“洗耳恭听。”
“不知少主可还记得夫人,可还记得灵山余氏?”
“怎么会忘记。”
“传闻余氏被魔教所灭,夫人也不幸丧命,少主如今已知魔教为谁所驱使,难道就没有想过庄主为何对自己的发妻下此毒手吗?”
我没说话,他见我不回答,自以为我是不知内情的,便继续说了下去。
“少主虽亲身去过大阵,但恐怕还不知这大阵的玄妙之处,庄主若要启用大阵,需一个名为聚元珠的宝物,这个宝物乃余氏所有,少主应当是清楚的。”
他一脸坦然,神色间还有几分真挚,若我真不知情,多半已经被他唬住了,他这话真假掺半,我心中冷笑,却也懒得拆穿他。
“你的意思是父亲灭了余氏,就为了一颗破珠子?”我这句“破珠子”骂的倒是真心实意。
“算,也不算。少主是否还记得您幼时生过的那场大病?重病之前的事情您可是全然忘却了,难道您从来没有好奇过吗?”他卖了个关子,见我丝毫不买账,他便没有继续自找无趣,“那其实算不得意外,当初庄主并不知大阵还需其他宝物的加持,但他为人谨慎,自然不会贸然去运转大阵,为了确保自己作为阵眼时能安然无恙地成功,庄主一直试图寻个安稳法子,可惜即便折了那么多人进去,也不见成效。”
“怎么没把你折进去?”我满怀恶意地插嘴。
他也不生气,从善如流地接了下去,“我资质愚钝,庄主自然是看不上的。那时庄主发现,大阵的运转强度与阵眼的资质有关,挑选的可都是各处的天之骄子,直到无处可寻。庄主甚是急躁,才注意到了少主。”
“少主生来天资卓越,常人难及,庄主很快就把您带到南疆去了,少主您也没让庄主失望,大阵的运转前所未有的顺畅,庄主当时都快看红了眼,立马让人增加阵中祭品的数量,却没想到少主尚且年幼,一时之间难以承受如此之大的内力,差点爆体而亡,所幸少主吉人自有天相,还是挺了过来。”
这些我从之前妲妲告诉我的事情中多少都能猜到一些,但亲耳听见的感觉还是非常微妙。
“庄主带您回了秋原后寻医无果,全靠一些天材地宝吊着最后一口气,夫人爱子心切,与庄主大闹了一通都没得到一个解释,一气之下孤身赶赴南疆,想为少主求个得生的法子,庄主无暇顾及,便放任夫人胡闹去了。”
听到此处,饶是我尽力克制了,心绪仍然十分难平,呼吸之间不免急促了些。
荀九倒是满意了,“夫人去了月余,回来时安然无恙,却像换了一个人般,再不复从前温婉可亲,也不像去之前为了少主的身体彻夜难眠,庄主觉察有异,便传令南疆人手去调查,这才知晓了聚元珠之事。”
“少主的身体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庄主便猜测与聚元珠脱不了干系,可少主您却说弄丢了珠子,言辞间颇多闪烁,庄主自是不信,可那时夫人已回了余氏,庄主便带人去了灵山,本想质问夫人聚元珠的下落,夫人却直接与庄主撕破了脸皮,并调动余氏势力妄图反制庄主,可余氏再家大业大,毕竟区区商贾之家,螳臂当车罢了,庄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了。”
他说的轻飘飘的,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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