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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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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在我面前的是一套早就已经绝版的魏伦.海斯尔.巴布全集,里面收录了那本《仿生进化与平民战争》。---我想翻阅可手离着书面几公分又停住了,李蔼希从身旁伸手压在了我的手背上,我们一同打开了这本“机器进化论”先驱的杰作。里面记录着中古时期人类对智能机器和仿生人的开发历程,一直到普纳法战争前的世俗态度和著名事件。该书一度被禁也源于它是少数详引史料还原了战时与战后最初的一百七十年里,人类因反对智能机器侵占资源和生存空间引发冲突的历史书籍。

“怎么样,你喜欢吗?”

“要送给我?”

“我有学生刚好认识收藏方面的专家。我记得你提过很喜欢他。”

那不过是在温存后的闲聊。她显然无知于我内心的想法,上前抱住我。

“我不想成为那种关系。”我决定有的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没错,我喜欢你,喜欢和你聊天,喜欢和你在床上,可我不想我们有过几次后就必须得靠这些东西维系。”

李蔼希眼里的疑惑变成了闪烁不定,她的肩膀靠了过来把脸藏进我的颈窝,我怕痒可又希望她能亲密地对我。她搂着我腰的手在收紧:

“别傻了,小傻瓜。”

我由着她这样依偎着,突如其来的撒娇让我无法抗拒。许久她直起身子充满温柔地看着我,坦然道:“你说的对。我们不需要这些东西。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体会过醒来时身边还睡着别人的感觉了。”她抚摸着我的脸:“我会选择你,也是因为你很像我。”

现在她知道了,我们不仅不像而且相差十万八千里。

“我要是个男人...大概事情会有不同。”我的借口听上去异常虚伪。

李蔼希思量一番,示意我跟她走。我们在沉默中穿过她的办公室,一前一后地走在阳光充沛的通道里,这里只有很少的人有权限进入,是蜂巢的最顶层。随着深入通道,阳光消失了。

在深色金属门前站定,我环视四周,这里没有外面两层那么开阔,问道:

“你要带我看什么?”

李蔼希只是笑笑:“你把眼睛闭上。”

“又要闭上?”我依然乖乖听话闭起眼睛。

今天会有多少惊喜等着我。

蒋涣把我推进房间,床上放着一条淡紫色的连衣裙,款式是我在小雪借我看过的杂志上经常出现的那种。

“给你的惊喜!”他高兴地把裙子塞进我手里:“你快试试看。”

“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瞧了那本杂志吗?”

我是瞧了那本杂志,也喜欢那条裙子。可是带着最大的恶意,我认为他在羞辱我。他现在的一举一动好像我们真的和解了一样。这个人恐怕没弄明白,生活在同个屋檐下能相安无事,不代表彼此就接受对方。

裙子的确很漂亮,并且比我衣柜里所有行头加起来还贵,是目前为止我有过的最体面的衣裳。它优雅的剪裁束缚着我的腰,略微垫起的肩捆绑住我的双臂,恰到膝盖的裙下是细瘦无肉的腿,镜中人没有因为它变得光彩照人,相反她比任何时候都觉得自己寒酸丑陋。

蒋涣就是从那时起陆陆续续送我东西,衣服,鞋子,时髦的小玩意儿,再后来变为赠送珠宝和更多让我始料未及的东西,不过那是离开我家我们的关系彻底改变以后的事。

如今我被眼前所见惊呆了。巨大的空间里阶梯延伸,层层阶梯上摆放着大小排放整齐的标本柜。

距离我最近的是五具一人多高的人体标本。

“来。”

李蔼希牵起我走近。

我看清了他们,右边两具是纯态男女,左边的则是三具两性人。他们仿佛报告会上被用来展示的仿生人,胸腔与腹部剖开,拉钩定型后暴露出内脏器官。--*--更新快,无防盗上----*---

“这些是基地建成以来接受的捐赠。”

的确,每具标本柜外面都有捐赠来源信息。

“他们知道自己最后会被用来干什么?”

“当然,完全合法,捐赠者或监护人会被详细告知遗体的最终用途。他们明白在为什么奉献自己。”

我站在那个外显性征为男性的标本前,他看上去三十来岁的样子,颅脑处有明显的缝合痕迹。他的身型比另外一具标本要瘦削,由于防腐剂的长时间浸泡,皮肤和肌肉都有了皱缩现象,耻骨上方敞开的腹部里互相制约的器官并存其中。

他闭着眼安详地悬在淡黄色的透明胶体内。

最后一个柜子里是一个纯态两性人,内外生殖系统都是完整的两套。

“总有一天我们能制造出不需要性\\行为就能自行受孕的仿生人。”

李蔼希站在那个纯态的两性人面前,微微仰着头,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你问过我,仿生人代孕并不能解决女性今天真正的困境,更有甚者...她们会把我们的同类逼向另种可怕的未来。这是有可能的,实际上我很怕去设想这种可能最终的方向。今天早晨来基地的时候那些抗议者朝我的车子照旧扔菜叶,213提案在民法院过了一审,他们很气愤。认为接受机器生育比接受和机器做\\爱更令人发指。”

那些人把两个报废的仿生人打扮成小丑贴在李蔼希的车窗侧,用司各特语和一些她不能懂的语言对她谩骂,往窗玻璃上吐口水。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如此维护平等。”她抱住了自己的身体,咬着嘴唇:“不,不是。等我的车子离开,他们就会照旧如常,男人回到营地打牌赌博计划着什么时候能再闹出个更大的动静,女人则洗衣服做饭和收拾刚才制造的垃圾。如果他们不把场地保持整洁,就不能继续待下去。”

这些人中有个挺着看上去六七个月大肚子的孕妇,每回她都会被推到抗议队伍的最前面,举着那面写着“机器人的娼\\妇”字样的牌子。

“精子和卵子的结合不是通过他们把我们压在身下,而是经过生化公司筛选,让仿生人自体受孕。假设这天就在我们眼前,展源,你能够想象吗?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双性人也好,当所有人在面对新生命的诞生时不再是施舍和被剥夺的关系,我们才真的有机会去寻求更广阔的公平,而不是背负上一个无比沉重的包袱。”

陈列室的灯光让她的脸色显出病态的苍白,寂静中我仿佛听到了来自她胸腔不规律的跳动声。

我走过每一层的列柜,人类各式的器官尽览无余,从大脑到四肢。以及各个时期的婴儿胚胎和已经出生了的新生儿。

“这是子宫?”

“是。”

“这里没有捐赠来源。”

我的问题没有得到马上回答,李蔼希默默脱下工作服,拉开裙子腰间的拉链。我被她突兀的举动搞得有点不知所措,然而接下来她握住我的手连带我的手掌覆在了我们亲热时曾经吻过的腹部。此刻我的脑袋像是被重重击打了一下。

“一个人决定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就会互相容忍。任性、坏脾气、不守时、不会做饭、不解风情...直到在磨合中成为彼此不可或缺的那个,这就是爱,爱是人性,恨也是......我们之所以去爱去恨是因为我们是人,我们拥有这天赋。不论如何这些都是人类之间的事。但要是我们当中大部分人需要的只是个完美***官,给他们就是了。”

她的眼中流出惨笑,我覆在她腹部的手指没有因为对方的体温而感到温热,反而越发冰冷。

我想抱住她,吻她,给她安慰,可是我好害怕,我从没真正怕过,自从展泽离开后我以为自己没什么好怕的了。

李蔼希把我的手指放到唇边,黯然道:

“我吓到你了?”

我整个人投入她的怀抱,我们在这些列柜间相拥。

“不关这些肉块儿的事。”我在她的怀里扬起脸来:“在中古时期,他们发明了很多词。‘异性恋’,‘同性恋’,“双性恋”,“无性恋”......然而渐渐地就连这些人都不再相信它指代的意义了,却还是把它编列进辞典、史流传至今。就像我以为那会是关于性别或者繁殖的困惑,可最终发现当大自然亲自出面抹平这些谬误时,人还是会抓紧他们从权力中挤出的任何冠以道德、法律、宗教的恶意来让事情变得更坏。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生孩子,不就是因为‘爱’吗?这大概就是他们反对你的原因,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该被所有人接受的。”

我们吻了很久,直到她的身体开始有些激动才停下来,我捧着她微微泛红的脸说:

“不论你多么想要把事情做得完美,总会有人让它变糟。对不起,刚刚我说了那样混账的话......”

我想如果我是在这个人面前哭的话,她大概会为我擦去眼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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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夙”疯狂的音乐节奏让我仿佛置身在佳利泰地震模型频率最大的圆环上。

这里的人看上去都很开心,不过我觉得他们更像是患了卡夫斯基综合征的病人,区别在于不会流口水罢了。起先没人注意到我,可是当我吃力地穿行在他们中间时,有人开始用奇怪的眼神在我身上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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