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你可别想收回去,没戏的。(1/2)
周羲琤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暗暗的,连带着家里的天花板也模糊不清。他愣怔地发着呆,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只听身旁传来一道声音,温和地带着笑意,他极熟悉。
“醒了?”
周羲琤猛然间心如擂鼓,急急地向左偏过头去,靳秩徽正坐在床边。见他睁开眼睛,靳秩徽伸手抚一抚他的脸颊,笑着给他递过一杯水来:“喝点水吧。”
他不答话,撑身坐起来,对着靳秩徽直直地看。他刚想说话,胸口却忽然一噎,一口气横在胸腔里不上不下,堵着喘不上来。周羲琤整个人如同僵了一般,不自觉地微微抖着,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羲琤!”靳秩徽吓坏了,把水杯往桌上一撂,忙去给他拍背顺气。见连拍了几下都没反应,便转过头去喊管家传医生来,又扶住他的臂侧下头去,“怎么回事!羲琤 ,你看看我!”
周羲琤整个人俯在他在肩上,被连拍了好几下才猛然向前一倒,迸发出一通咳嗽,紧接着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吸气。他闭上眼睛,强行压下胸口仍然发疼的心悸,把额头抵在靳秩徽肩上。
“怎么了?”靳秩徽又拍了几下他的后背,再轻轻把他扶起来些。双手拢在他的肩上,借着光细细地端详他,半天才道,“好些了吗?”
周羲琤也同样在看着他,千言万语一股脑地涌上来,不知道该说哪句才好。这时候,老管家带着医生匆匆忙忙地上楼来,等在门口问道:“司令,周参。”
“先不用,”周羲琤转过目光,声音干哑,向医生歉意道,“劳烦了。”
等两人应声退下去,靳秩徽把床头的水拿过来放在他手里,又把他的手指合上。
“不该叫医生走的。”他说,“你今天早上带着参谋处开会,说到一半忽然晕过去了,一直睡到现在。好好注意我说了千八百遍,什么时候能听一句?”
周羲琤一动不动,靠在床头半天都没说话。他终于敛下心神,目光垂在杯中晃动的灯影里,把杯子放下问道:“你从潼州回来了?”
靳秩徽看着他,轻轻地问道:“羲琤,我什么时候去潼州了?”
周羲琤疑惑,刚想问话,靳秩徽却一展臂拥住了他。气息温温热热,带着一点撩拨的痒在他的脖颈来回逡巡,最终变成个浓烈的吻落下去。周羲琤被他抱着,意识渐渐跑远,眼见着对面的台灯越来越模糊,他的双手无意识地向上攀着,环起靳秩徽的背。
“是做噩梦。”靳秩徽侧过头,话语轻留在他耳边,细密的吻又落下来。
“……兴许是。”周羲琤闭上眼。
两人纠缠了一会才分开,周羲琤靠在他的肩头,灯光朦胧几乎又要睡过去。他半阖着眼睛却想起件事来,稍稍坐直了些:“我给你的貔貅呢?”
“一直戴着呢,”靳秩徽从脖子里拽出个黄澄澄的小玉坠子来,比在灯下给他看,“怎么忽然想起它来了?”
周羲琤把那只小玉貔貅挑在指尖,灯光从中隐约透过来,显得美玉水头极好。他一拢手指将它向下滑,小貔貅便乖顺地窝在他的掌心,完好无损,冰凉澄澈。
他一只手托着,另一面伸出手指点了点,对靳秩徽道:“这貔貅会变热。”
靳秩徽看着那小貔貅,伸手压住他停在玉坠上的手指,又反过手来与自己相缠:“这还不是做梦?”
周羲琤终于笑起来,他不再追问,把玉貔貅放回靳秩徽的衣领:“你自己拿好了,我可不替你收着。”
“送出去的还想反悔?”靳秩徽把自己的衣领往上提了提,“没戏的。”
黄昏,沚州的天竟放晴了。夕阳留下个小尖浮在天边,却映出晚霞如火。
两人并肩拐进一条小巷上,又走了二三十米,转弯进了一家生煎铺子。周羲琤道声照旧,便率先坐到二楼窗旁,心满意足的看着天边落日。
“您二位稍等嘞!”小二跑堂的笑答声夹杂着生煎的香气,从楼下追上来,带起一屋子的烟火升腾。
“不要加辣了吧,”靳秩徽道,“太刺激的还是别吃了。”
“这有什么关系。”周羲琤瞪起眼睛看着他,“他们家油辣子最好吃,你要是非拦着,我这一趟可白跑啊。”
“我本来就说找人买回去,你这刚好点就往外瞎折腾,永远也不听劝。”靳秩徽给两人填醋。
“买回去皮儿就不脆了,那多没劲啊,”周羲琤举起筷子上下点着,俨然已经迫不及待了,“我离开沚州这么久,就一直想来他们家,一到晚上就跟宋钦念叨,专门捡着他饿的时候。宋副参几乎要被我烦死。”
“你什么时候离开沚州了。”靳秩徽看了看他,又道,“后半句倒是不假,他们家盖小楼一半的钱都是你给送的。”
说话间,两人点的东西已经送了上来,八|九样精致的小笼和点心满满地铺了一桌子,散着诱人的香气。
周羲琤不再与他争辩,挑起只蟹黄包搭在勺子里,又支使靳秩徽挪东西,给两人的粉丝汤腾地方。
靳秩徽隔着小笼蒸腾起的雾气看着他,摇一摇头,还是给他加了辣。
正吃着,周羲琤看见楼梯口又有人上来,不是外人。打头的是许行,身后跟着孟迎冼。
生煎铺子店面低矮,两个大小伙子得上楼来才能直起腰。两人一抬头,许行正好跟他对上,便虎牙一露,弯起眼睛搭上孟迎冼的肩,朝他们走过来。
周羲琤心里一震,许行慌张阻拦自己的样子与面前眉目飞扬的青年人重合,显得荒谬而错乱。他又去看一边的孟迎冼。青年将官内敛秀气,在夕阳下安详宁静,而不是大会议室中,惨白着脸边笑边流泪。他移开视线,暗自定了定神,伸手去招呼。
“小点响动,别惊了周围。”靳秩徽没回头,光听脚步声便知来人,一指对面道,“坐吧。”
许行摁着孟迎冼坐下,自已一撩外披风荡在长椅后,笑嘻嘻地伸长了腿:“司令,周参。”
靳秩徽兀自低头吹着汤,过会才看了他一眼:“闻着味儿就来了,鼻子倒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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