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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景逸一手提着一个黑陶罐子,一手拎着已经收拾妥当的野兔和鲶鱼。--*--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凭借仲景逸的身手,他不费吹灰之力就猎到了东西,因为考虑到暮雨现在有身子,恐闻不得血腥味儿,他就干脆都收拾了妥当,顺手还挖了一些野菜,准备给暮雨熬点鱼汤喝。接下来要连续赶路,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怕暮雨身子吃不消,所以在吃食上还是不能随便应付。
鱼汤很鲜,是用山泉水烹煮的,兔肉也很好吃,虽然只抹了盐巴而已。邱暮雨一点都没有亏待自己,那一陶罐的鱼汤,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热汤进肚,身子就暖和了,又饱又暖的,暮雨就开始犯困了。
不行,不能睡!旁边还有个居心不良的家伙,自己怎么能睡?暮雨强撑着打起精神,奈何自己的头一点一点,实在不受控。往日在府中,他一天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的累了就歇下,莫要强撑着。"仲景逸柔声说着,然后抱了一些稻草给暮雨枕,"放心,你不愿意,本王不会碰你的。本王说话算话,你快些睡,等雨停了,我们就要赶路了。"
暮雨狠狠地瞪着仲景逸,毫不遮掩自己那防狼的眼神。
仲景逸苦笑了下,站起身,"你睡吧,本王出去就是。"说罢,仲景逸真的就披上了斗篷走了出去。暮雨悄悄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向外瞧,只见仲景逸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雨中,静静地守着这间破屋子。
暮雨依然不打算放松警惕,他裹着毯子坐在火堆旁边,死死盯着门口。奈何实在太困乏了,盯了不足半个时辰,就倒在干草上,沉沉睡去了。
门口守着的仲景逸,听见了里面传出了轻微的鼾声,嘴角缓缓上扬。这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他心爱的人,距离自己这么近,自己能彻夜这样守着他,什么荣华什么地位,在这样的温馨幸福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仲景逸仰头,用微笑迎着冰冷的夜雨。他想,假如暮雨跟跟他走,答应与他为伴,即便让他放下所有的一切,甚至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应该也会毫无怨言的吧?哪怕他们就躲在山野中,做一对贫穷夫夫,让他从一个王爷变身成为一名猎户,又有何妨呢?
只可惜,邱暮雨心中没有他,或者说,邱暮雨心中,除了施锦程再没有旁人。仲景逸不得不出此下策,就算鱼死网破,就算粉身碎骨,但凡有一丁点希望,他都是要搏一搏。
天微微亮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站在雨夜中的不仅是仲景逸一个人,还有施锦程。
这一夜,施锦程像只发疯的凶兽,恨不得把整个谭阳都翻个底朝天。所有施家的伙计、家丁,全都在找邱暮雨的下落,衙门里的人也出动了,挨家挨户地排查,施家的高手们也兵分多路,去官道和小路上查探。只可惜翼王和暮雨所在的屋子实在太过隐蔽,而且所有人也无法想到,堂堂一个亲王,会在这样的雨夜下榻到一个破旧的茅草屋里去。
其实这个时候如果元吉在的话,他们应该早就能找到暮雨了,可偏偏这个神出鬼没了元吉不知道跑哪里逍遥去了,就连雪狐也不见了踪影。毫无头绪的施家人,这才乱成了一团。
施锦程的脸上,哪还有人的颜色,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就跟地狱中走出来的阎罗一般。
"老爷,您也不必太过忧心,公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招财在一边开解着施锦程。
只是施锦程现在对于谁的话都充耳不闻,眼珠子血红血红的。他心中无比悔恨,明知道京中形式紧张,这种时候自己怎么会掉以轻心出门的?如果他在府中,寸步不离地守着暮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老爷!"施乙慌忙跑来,大气也未来得及好好喘一口,道:"元吉道长回来了!"
施锦程一听此言,也不多问,直接一个飞身,用轻功快速回府。
"师傅!暮雨现在何处?"施锦程见到元吉,就双手把住了元吉的肩膀。这世间的事,没有元吉不知晓的,也正因如此,元吉道长是施锦程眼下最大的指望。
"哎哟,轻点轻点。"元吉龇牙咧嘴地拍开了施锦程的大爪子,然后一边揉肩一边道:"南山林半山腰处,有个废弃的宅院,你去那寻便可。"
施锦程听罢,二话不说就冲出房门,随手牵了马便朝着南山奔驰而去。
元吉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头,心道这酒果然坏事儿,他不过是在魔君的寿宴上贪吃了几杯,竟然就稀里糊涂睡过去了,险些误了大事。
待施锦程找到了那茅屋时候,天已大亮,雨也停歇了。施锦程破门而入,却只看见了地中间那一堆刚刚熄灭不久的火堆和一些吃剩了的骨头。施锦程皱起眉头,不过很快,他便嗅到了一股子强烈的香气,同暮雨身上的味道一般无二。
施锦程扫了一下四周,发现墙角处有一撮微微泛着光亮的粉末,施锦程走过去,捏起一丁点放在鼻前闻了闻,正式这个味道。施锦程马上就猜测,这应该是暮雨留下来的。至于这粉末是从何而来,又为什么会跟暮雨身上的味道极为相似,施锦程没空多做思量,直接冲出门去,翻身上马。
离开茅屋有前后两条路。施锦程来时并未问道这股子特殊的味道,便驭马向后面的路行去。果不其然,没走多远,施锦程就在路面的野草丛中发现了泛着微光的粉末。这回施锦程也不耽搁,顺着这条路策马扬鞭,一路疾驰。
因为暮雨身体状况特殊,仲景逸顾及着他,赶路便慢了许多。但是怕后人追上来,仲景逸就专门七拐八绕走了许多小路,但是他哪里知道,不管他怎么绕道,都没有用。也亏着仲景逸待暮雨的情分和怜惜,施锦程一路疾驰了一个半时辰,竟就追上了他们。
(143)患得患失
仲景逸在施锦程的马距离他们还有几百米的距离时,便知道自己此行终究还是不能带走暮雨。他没有办法不顾及到暮雨的身体而强行这么做,暮雨已经厌恶他,但起码还没有恨他。
翼王停下了马,暮雨赶紧收起了锦囊,把手缩在了衣袖中。--*--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若是先遇见你的人不是他,你可会像对他这般倾心于我?"仲景逸是背对着暮雨问出了这句话,与其说他是在问暮雨,倒不如说他是在问自己,如果有这个假如。
"翼王殿下,您问这个,有意义吗?"
仲景逸苦笑了一下,邱暮雨当真是狠心,一丝一毫的念想都不愿给他。"一句谎话也不能对我说么?你若不这么厌恶我,该有多好……"
"殿下如果真不想暮雨厌恨于您,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暮雨回去罢。"
仲景逸苦笑着,什么也没说。
"暮雨!"不多时,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和施锦程急切的吼声。
仲景逸既然存了放暮雨回去的想法,就不会多此一举跟施锦程恋战,一来是他打不过施锦程,在此动手只会对他不利;二来是实在没有那个必要,他既然走了这一步,就必须步步为营,不能由着他任性。
翼王回头冲着暮雨道了一句:"我们,会再见。"说完便策马飞奔离开。
"暮雨!"施锦程一跃而起,直接落在了暮雨的马上,一把将人揽入怀里,迫不及待地检查暮雨的身体,唯恐他受了伤。发现暮雨完好无损,脸色也没有显得苍白,才略略放了心。"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独自在府中。"施锦程说着,将头买进了暮雨的颈窝。一直到了这个时候,施锦程的额头上才开始一股股往外冒冷汗。
暮雨感受到施锦程在浑身发抖,印象中,他从来没见过施锦程这副样子。完全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即使自己服用火舍利那次,施锦程的慌乱无措与此时此刻也是截然不同的。
暮雨拍了拍施锦程的胳膊,"锦程,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
"对不起……"
"好了,真的没事,你又有什么对不起的?"暮雨像哄孩子似的轻拍着施锦程,忽然想到了什么,"老爷!快!要快些通知圣上和皇后,翼王怕是真的起兵了!"
施锦程直起身子抬起头,帮着暮雨捋了捋头发,什么也没说。然后,他调转马头,搂着邱暮雨缓缓往回走。
邱暮雨见施锦程什么都没说,他便也没再多言。他知道,施锦程对于这么大的事情,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和决断,便也懒得费那个口舌。一夜没有怎么休息好,此时此刻靠着施锦程宽阔的胸膛,感受着这让他踏实的温度,暮雨便睡意来袭,蜷缩在施锦程的怀里就这么睡了过去。
施锦程搂着自己的爱人,眼下,什么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这个人在身边陪伴着自己才是最为要紧。至于翼王,不管他做什么,也是无力回天的,该发生的终究要发生,该知道的,仲子孝应该也很快就会知道了,一切顺其自然罢。
自打暮雨回来,施锦程就病了,就像当年施若雪出嫁时那样,烧得不省人事。施家人急得团团转,好在元吉就住在施府
"没事没事,锦程不过是急火攻心,一直绷着。公子这平安无事归来,锦程那根弦瞬间松懈,这体内的火一并发了出来。无碍无碍的。"
元吉道长说没事,那一定就不会有事。一家老小也不窝在施锦程的房里了,一个个都退了出去,独自留下暮雨在施锦程的床榻边上陪着。
施锦程的手紧紧攥着媳妇的小手,暮雨几次试图把手抽出来,结果都以失败告终。本打算绞帕子给施锦程擦擦额头的冷汗,奈何自己动弹不了,干脆也放弃了这个想法,翻身上床陪着施锦程睡觉去了。
施锦程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不停地说着梦话,梦里暮雨的影子很模糊,一个人朝前走着。前面有一道光,暮雨就朝着那道光走过去。施锦程觉得暮雨要离开他,他拼命在后面追赶。
"暮雨!暮雨!你去哪?过来,别离我那么远。"施锦程向前奔跑着,可是脚没有力气,怎么追都追不上。
"暮雨!别走!"梦里的施锦程拼命呼喊着,好像是喊了好久,暮雨终于停下了脚步,然后他转过身,冲着施锦程淡淡一笑
"得回去了,回去后,你是你,我是我。"
施锦程瞪圆了眼睛,虽然不知道暮雨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就是感觉自己要失去这个人。不行,不可以,他不能没有暮雨。
"回哪里?回家吗?来,我带着你回家。"施锦程朝着暮雨伸出了手。
暮雨笑着看看施锦程伸出来的手,又看了看施锦程,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一个梦,现在该醒了,你有你的职责,我有我的。"暮雨淡淡一笑,潇洒转身,继续朝着那光亮处走去。
"别走!暮雨别走!别离开我,暮雨!暮雨!"
施锦程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浑身的衣物都被汘水打湿了。
"锦程,我在这,你做恶梦了?"暮雨跟着坐起身,拿着帕子给施锦程擦汘。施锦程不停说着梦话,别的暮雨没有听清楚,但施锦程一直喊他的名字,他听得倒是十分清楚。
"锦程!"
施锦程回过头,看见暮雨的时候瞳孔皱缩,一把将人紧锁入怀。"别走!你不准走,不准离开我!"
暮雨被紧紧勒着,有点透不过气,他轻拍着施锦程的后背。"我在,锦程,我在呢!你做梦了,没事了。"
怀中的人很真实,有血有肉有温度,施锦程这才将将平复下杂乱的心情。可是那心痛的感觉太过深刻,即便是醒着,施锦程依然能感觉到心痛和惊慌。
"暮雨,别离开我,答应我,不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情,都别离开我。"
"嗯,锦程,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乖,别想那些了。"这会子,暮雨显得成熟许多,
反倒是施锦程,像是一个随时会被抛弃的孩子,紧紧抓着暮雨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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