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本（一）（2/2）

那女人一只脚迈出门外，多探出了些身子打量着他们俩，可能是见到姜银城坐着轮椅，她有些惊讶，把门缝开大了些，“我是曲承卓的妈妈，他现在并不常住在这里了，你们找他有事吗？”

姜银城一愣，“啊，我和他是很久没见了，只是之前一起工作的时候听说您生病身体不好，他常请假陪您做治疗，今天刚巧顺路来看看他，看您的样子是已经痊愈了吧。”

听了这话，这女人更是惊讶了，“这孩子什么都到处说。”

“看您气色这样好，我就放心了。”

曲母听他这样说，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又见他坐在轮椅里，这才推开了门，把人请进房里。

黄德文推着姜银城进了屋，姜银城边同曲母寒暄，边打量着这间房子，之前创业虽说辛苦，但他和曲承卓也的确都赚到了些钱，显然曲承卓稳定下来之后，另外置办了住处，但并没有和母亲一同搬走。

这套房子不大不小，母子两个人居住倒也刚好，灰白色的墙纸配着原木色家具，简洁素净，让人惊讶的是屋子里的一切物品都整齐划一，从鞋架上的鞋，到茶几上的茶具，小件的装饰物，橱柜中的杯盏，都像是比着尺子码放的，笔直规正，整齐划一，有序的可怕。所有东西都是成套的，恐怕即便是不小心打碎了一只杯子也会立刻买新的来补上吧，如果配不上说不定整套都要丢掉换成新的。干净整洁当然是一件好事，但像这样齐整就不像一个家了。

客厅连着一个阳台，采光不错，整个房间里都没有零碎多余的东西，茶几上干干净净的，只有一套白色陶瓷茶具，没有杂物，也没有水果零食一类的东西。这屋子这么干净，倒是不会有臭味，可想来有些奇怪，倒也没有香味，甚至可以说，这间房子里，没有任何气味。房子只要有人居住，就是会有气味的，可以说是这个主人独有的气味，也可能是根据生活习惯而不同，比如说养宠物的人家里会有猫狗味，有洁癖的人或许习惯于某种清洁剂的气味，而这里，什么气味也没有。

女人盯着黄德文的侧脸看了一会儿，说道：“你也请坐吧，”接着转身倒了两杯水放在了茶几上，说：“我这里没有饮料，只能委屈你们喝白水了。”

“不要紧，阿姨您别忙了，您也坐下歇会吧，” 姜银城浅浅的笑着，“曲承卓之前跟我提过，他打小就收集了不少昆虫标本，但我一直没机会亲眼见到，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让我看看呢？”

曲承卓的母亲并没立刻回答他，姜银城吃力地挪动了一下右腿，说，“没关系，不方便就算了，可能他搬家的时候把自己的东西带走了吧。是我冒昧了，那我……”

话还没说完，女人就打断了他的话，娓娓说道，“的确是有这回事，他从小就是喜欢这些，那些标本还在家里，他没有带走。”说完她又开始用那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们两人，姜银城不得不为了掩饰尴尬喝了一口白开水。

“回国之后他工作一天比一天忙，后来为了上班方便，就搬去公司附近的地方住了，他搬出去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带走，我找找看。”

“欸，谢谢您。”姜银城说。

曲母转身走进了右手边的一间卧室，过了半晌，才又回到门口说，“东西很多，你来这边看吧。”

等的就是这个，姜银城忙拍拍一旁黄德文，让他推着自己进了那间卧室，这应该就是曲承卓的房间了。

和其他地方一样，房间拾掇地很整洁，东西基本都收在柜子里，表面上没有多余的东西。有一整面墙是带玻璃的书柜，里头摆着不少书籍画册。

曲母从底层最南侧的一格里拿出了几个玻璃盒子，“你看看是不是这些？”这些盒子里装的都是各种昆虫的标本，各种颜色的甲虫、蜻蜓、独角仙一类的，有些姜银城都不大叫得上来名字。

姜银城点头，“应该就是这个。”

他接过盒子，稍一抬头，却瞟到了一片金灿灿的东西。

“这是？”姜银城呆住了片刻，不由得叹道：“这么多奖杯啊。”

曲母的面容染上了些许笑意，说：“都是他上学的时候拿的奖。”

姜银城也是挺震撼的，他以前也拿过不少奖，但奖杯和奖牌也没有这样多，心里是很佩服的。他一行行细细瞧过去，突然愣在了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