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日 霞光之行(四)(1/2)
宴澎于猛然睁开眼睛, 那双眼中竟没有一丝睡意, 全然不像是一个刚刚还陷入在迷梦之中的人。
有福到底还是太过心急, 他浑然忘了像宴澎于那样多疑的人怎么可能会在刚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的第一天就安然入睡?
狡诈也是宴澎于安然存活到至今所依赖的特质之一。
宴澎于眸光冷然,然而他的面前却是一派空气, 似乎方才感受到的杀意和风声不过是他的错觉。
但宴澎于自信自己绝不可能在这样的细枝末节上弄错。
隐藏在被子中的手攥紧了剑柄,然而本应该被斩杀的“敌人”却不明不白的消失了,一种被人戏弄的羞恼之意涌上心头。
宴澎于起身,正欲转头去确认有福还是否在房内的时候忽然脑海里一片空白, 再然后他便倒在了被褥上。
一只即使在黑暗中仍旧显得肤色莹白的手缓缓垂下, 彰显着方才的那一切都是他所作。
在房内站了一会,似是打量了一下那铺在地上的被褥, 和意识不清躺在床上的宴澎于,那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鼻音,手一扬宴澎于便自动落进了被褥之中, 并且周围都被还原成了一切都没发生的模样。
做完这些后君瑾才慢慢走出房间, 他一抬头便看到正半跪在地上面色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有福。
对方似乎还在小声的喃喃着什么, 君瑾不用走近便能听清他正在自言自语道:
“我完了……陛下一定会杀了我的……完了……”
君瑾神情接近冷漠的看着他, 心中道:既然知道一旦失败的下场十分惨烈,那为何又要在没有把握的时候贸然下手呢?
他并未将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 而是走了过去,脚下刻意发出一些声响来, 有福被那声音惊动, 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煞白的小脸。
“仙、仙人……!”他看了君瑾好一会, 才仿佛回过神来一般, 忽然连跪带爬的扑向君瑾脚下:“仙人!求你让我留在您的身边吧!!”
君瑾神色有些奇异:“你想留下来?”
有福仰头看着他,吞了口口水:“仙人,求您让我留下来,我什么都可以做,无论洗衣打扫烧茶做饭我都会的!”
君瑾笑了下,口中的话却是十分残忍:“可这些自有人替我做,我为何要留你?”
听到他这段话,有福仿佛浑身气力都被抽空了一样,就那样瘫软到了地上。
看到他这幅模样,君瑾又淡淡道:“你想活下去,那就展现你的价值,让我觉得我出手帮你不是一件白费力气的蠢事。”
“若我没有算错……你所出的朝代,是大宴么?”君瑾问道。
虽然不明面前的仙人为何要问这个,不过有福并不疑有他,毕竟身为仙人能够算出他所出的朝代也是正常的,他连忙点了点头,等待君瑾的下文。
君瑾微微一笑,他平时的表情看着冷清,自有一股凛然气质,此时笑起来便带上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叫人看了隐隐口干:“起来。”
见有福茫然,他又重复了一遍,那小太监才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因为腿软甚至还踉跄了一下。
有福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看到那仙人伸出手来捻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抬起头来直视着对方,而那双唇中吐出的话却似乎带上了一点别样的意味。
君瑾令他注视着自己,缓缓道:“若是你想要活命,那么你就要替我去做一件事。现在你要将我这张脸牢牢记住,等到你回去后遇到与我长相相同的那人之时,我要你去帮他,你要倾你所有去达成他的意愿……能做到么?”
有福痴迷的看着面前那张宛若天人的脸孔,他在这一瞬间竟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面前的仙人已然化身为诱惑人心的妖灵。
他点下了头。
“很好。”君瑾放下手,将手收回到了背后,达成目的后他又恢复了那漫不经心的模样,他并不担心有福会背叛自己,因为方才他在说出那番话之时已经动用了言灵,有福现在相当于已经同他有了一层契约。
“那现在我们先来解决一下你跟那个小皇帝的事情吧。”君瑾道,说着他点了下手指,顿时在月光下两张椅子从地下浮现出来。
有福看着君瑾毫不客气的坐到了椅子上,似乎只要能坐就连多站一秒的力气都欠奉,他战战兢兢道:“那,仙人,你要怎样才能让陛下不会杀我?”
君瑾道:“常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若我只是让他打消对你的杀心那未免太过无趣,你有没有兴趣将那小皇帝给掌控在手中?”
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让有福一愣,君瑾似是刻意撺掇他,又道了一声:“将一个原本能够轻易掌控你生死的人握在手里,你有这样的胆量和野心么?”
有福沉默了一会,大声道:“还请仙人赐教!”
很好。
君瑾正是因为有福并未被多年的宫廷生活将那点野心和骨气全部磨灭才决定布下他这颗暗子的。
“像那小皇帝那种人,想要打败他无非走两种路子,要么是力量,要么就是色/欲,只是你根骨不好年龄也太大了,不过好在你的脸还能看,现在就看你肯不肯牺牲下自己了。”说着君瑾扫了眼小太监清秀的脸蛋,注意到对方在听到这之后并未露出厌恶反感的表情,不由暗道一声孺子可教。
“我看那小皇帝身上龙气稀薄,恐怕身下龙椅做得不是很稳,他命中也注定无子嗣,一副末代皇帝之相……”说到这里君瑾流露出一个有些恶质的笑容,“我这里有一部功法,凡人也可以修炼,你们留在这里的时日里你抓进修炼,并且我有一枚丹药可以让男人产子……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有福在宫闺中待了这么多年,那些后宫宾妃之间的龌龊不知看了多少,哪里不明白君瑾的意思?
只是以男子之身产子……
他面色流露出一点犹豫来,不过这点动摇不过维持了数秒,很快便消退了。
他本来是个将死之人,若不是有这番奇遇,或许很快就要成了冤死的亡魂。
在“生”面前,又哪里容得他挑剔那么多?!
想到这里,有福跪了下去伸出双手高举过头,对着君瑾道:“还请仙人赐药!!”
君瑾被他这动不动一个行跪大礼给搞得有些无奈,不过也没有去矫正,他手指微动,一枚光华流转的丹药便出现在了掌心。
有福专注的看着那丹药缓缓飘到自己的手中,连忙将它握在了手里。
君瑾道:“你现在就把它服下吧。”
有福便顺从的照做。
那丹药刚入了他口中便化作水流入他的喉咙里面,快得几乎叫人反应不过,有福一时间有些惊慌,随后就定下神来。
他只觉得有一道热流似乎从他的喉咙处往下流,那热量像是活物一样,就那样蜿蜒向下直至行至他脐下三寸的地方,而后便在那里盘踞了下来。
忽然一道剧痛传来,有福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软倒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捂着肚子。
“仙人,好痛……我好痛啊!”有福控制不住的流出眼泪,混杂着鼻涕糊了满脸,他一手按住自己的肚子一手伸向君瑾,似乎是想要汲取一点安慰。
君瑾道:“这是药力正在改造你的身体,否则你想要以男子之身产子的结果只有难产而死,或者找人用刀把腹部抛开……你且忍一忍。”
他所说的话有福却是已经听不到了,痛苦那样的剧烈且难以忍耐,让他的意识昏昏沉沉。
注意到有福已经完全昏了过去,君瑾摇摇头,心道人类的身躯还是太过脆弱,意志也很容易被打破。
等到有福的身体不再抽搐,君瑾一拂袖,他身上因为痛苦而流汗湿透的衣服顿时焕然一新,接着整个人便被送到了那给他们主仆二人准备的小屋中的地铺上。
宴澎于的记忆已经被他修改过,等到第二日清醒他什么都不会记得,顶多觉得自己似乎隐约做了个想不起来的梦。
接下来就看有福自己的造化了。
他给的那部功法,因为时间有限的缘故,仅能让有福在面相上给人看起来的感觉更加顺眼。
其实有福长相尚可,只是因为常年为奴为仆,所以总有种畏畏缩缩的气质叫人不喜。
若是他有心,便能够配合功法的效果在短时间内取得宴澎于的好感。
再接下来只要有福成功勾引上宴澎于同自己行房,那丹药的效力自然会发挥作用。
心中将接下来的事情都捋顺了一遍,君瑾忽然暗暗道:我这样会不会有些太过恶趣味了?
不,这不是我的问题。
他随后便内心为自己辩解道——若不是某个闲着没事的家伙炼出了那么多莫名其妙作用的丹药,他何必冒着被人当做有特殊癖好的风险想方设法把那些丹药给用掉?
给有福才是物尽其用的方法。
虽然这么想着,但其实君瑾的心中有一个隐隐的声音在撺掇道:
等回去开个秘境然后把这些生子丹给放到里面,不知道会有多少急于求成的修士把它们给吃掉呢……
**
第二日起来之时,宴澎于总感觉有些微妙的不对劲。
那名为君瑾的仙人告诉他们,一个月之后他会开启通道送他们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这个月里他们便在这里好生休息。
虽然揪心于自己回去后不知大宴已是什么情况,不过宴澎于还是勉强露出了微笑来。
只是这地方未免也太过单调枯燥了。
每一日起来,看到的便是那些作物们,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宴澎于心中忽然有些遗憾——他遭遇了常人几辈子都难以遇到的奇遇,到了异界,却只能蜗居一隅甚至不能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其他风景。
实际这里面也有君瑾的故意为之在其中,因为宴澎于本就是末代皇帝的气数,他所作的这些其实已经隐隐有些要触及到天道的规则底线了。
尽管他并不怂天道,但若是有个看不见的敌人天天给你找麻烦,那还是很烦的。
所以君瑾干脆将宴澎于给拘在此地,以免他见识到了异界的一些技术或者别的什么,以至于他回去大刀阔斧的开始改革,令命运线产生剧烈的波动。
宴澎于并不知自己已不知不觉的被人算计了,而令他有些焦躁的是,不知是不是因为一直在一个小地方没有别的娱乐,又或者是因为他之前忙于政事已经数日没有去宠幸妃子的缘故,他竟然对自己的贴身太监产生了谷欠/望。
有福很小的时候便跟在了他身边,后来在他登基后才被扶持为贴身大太监,但是这些年来他从未做过出格之事,这也是宴澎于留他在自己身边到现在的原因。
只是那张看了十几年的脸在最近来看时,却愈发觉得顺眼起来,明明不过是清秀的模样,看起来却让人觉得十分舒适,一眼看过去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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