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2)
沈祁山掩下心头那抹不适,扯出一丝笑意。
“原以为沈兄是喜欢极了这姑娘,现在看来,好像也并非如此。”
“只要世子喜欢便可。世子于沈某有知遇之恩,与沈某兄弟相称,只要是世子喜欢的,沈某定会倾尽所能,为世子效劳。”
魏时砚大笑几声:“沈兄的这份诚心我记在心里了。”他顿了顿,接着说到,“要是那日我说与兰舟姑娘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做,沈兄会不会后悔,昨夜将兰舟姑娘送过来?”
沈祁山脸上只划过一瞬的僵硬,但那抹僵硬很快消失。
“我与兰舟只算得有几分交情罢了,并无其他。况且昨夜之事……也属她自愿。世子人中龙凤,兰舟若能得世子庇佑,也是她的福分。”
魏时砚没有继续就孟兰舟这个事情说下去,只道:“昨前几日我父亲派人催我回去,今日是最后期限,恐怕不能与沈兄一道去赏字画了,且等下回吧。”他侧首,对江练吩咐,“打点一下,即刻启程回京。”
沈祁山只觉得突然,他料想淮安候派人催魏时砚回去,应当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但没有想到魏时砚会现在就要回去。
“这岂非有些仓促?不如我立即着人设宴,世子用过午膳再走也不迟——”
魏时砚摆摆手:“其实昨夜我便又收到家父催促的书信了,只是与沈兄喝的高兴,并未来得及说,所以沈兄觉得仓促了,即便我再想逗留与沈兄把酒言欢,也不得不回去了。”
沈祁山问了句:“冒昧问世子一句,可是侯爷有什么急事?所以如此催促世子回去?”
说到这里,魏时砚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也知我父亲膝下独我一子,此番催我回去,除了催我娶妻,恐怕再无他事。”
沈祁山想了想,道:“以往侯爷也几次三番催促世子,世子也从不甘被束缚,怎么这回……”
魏时砚知道他想问什么,便回道:“这回要与我谈论婚事的,是永安公主,据说,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沈祁山心里的弦突然紧绷起来。
倘若魏时砚回去真的与那永安公主成了婚,那孟兰舟这里,岂不是什么也不是了?
“我与沈兄相识半年,沈兄不是庸才之辈,岂能搁浅在上阳郡这样的浅滩?”
沈祁山正在游思,一下就被魏时砚的话拉回了神。
他抬头,便又见魏时砚继续对他说道:“沈兄若是考虑去汴京,为我淮安候府效力,也是我淮安候府的幸事。虽然我对朝廷的事情一向没什么兴致,但我父亲喜招贤纳才,沈兄定能为我父亲赏识。”
沈祁山听见这话,原本的不安顿时被随之而来的欣喜所淹没。
他忙道:“世子肯赏识祁山,才是我沈祁山的幸事!倘若世子,或是淮安候府有用得上沈某的,沈某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魏时砚满意的点了点头:“沈兄乃俊杰,若去汴京,将来定有非凡作为。”
方才魏时砚和沈祁山后面的那席话,已被孟兰舟听了个一清二楚。
——永安公主刘姈是建成帝刘牧第三女,乃吴妃所出,比她年长两岁,吴妃病故后,五岁的永安公主便养在了一直无子的孟皇后膝下,永安公主性格怯懦,是最不受宠的公主,更不得孟兰舟的姑母孟皇后的喜爱。不过儿时孟兰舟与永安公主因时常一起读书玩耍,关系虽比旁人近一些,但也算不得有多亲近。
当初她还未入宫之时,听说过永安公主被赐婚给淮安候世子的事,不过那时她没有在意。只是在她入宫两个多月后,永安公主突然与一侍卫在自己的宫中殉情,与魏时砚的婚事也就不了了之。
孟兰舟确实知道永安公主有心中所爱,只是她不曾向自己言明,她也无从得知。但永安公主一直恪守本分,任何事情都不敢逾越半分,殉情如此丢天家脸面一事,她绝对做不出来。
当时的孟兰舟即便不信,可也只能不信,只能叹永安公主命薄。
孟兰舟回过神,沈祁山已经进来了。
她衣裳已经穿好了,只是妆发未理。沈祁山神色复杂的看了她许久,才终于开口问了一句:“你……可还好?他可有折磨你?”
“没有。”
沈祁山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她:“兰舟,那一日……你跟魏时砚在那间院子里,到底有没有……”
——这件事情,终归是成了沈祁山心里的刺了。
不过孟兰舟庆幸那日与魏时砚被这负心汉误会,不然,她也没有这么顺理成章的接近魏时砚。
孟兰舟回了他一句:“有与没有,现在我也都是他的人了。”
沈祁山神色一滞。须臾,他撇开脸,说道:“也是。”
——沈祁山突然想起那一日玉春楼,魏时砚说的那句“朋友妻不可欺”。他本以为魏时砚再如何,应当不会觊觎他的女人,可结果——
可真是个笑话。
孟兰舟看到如此意难平的沈祁山,觉得有点好笑。
沈祁山就是如此痴心妄想,想要鱼和熊掌一并兼得的人。
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孟兰舟主动打开话匣子,小心询问:“方才我听说世子他……要回京商议婚事?可即便他与我……他好像也并未真的将我放在心上。”
沈祁山颔首:“毕竟那是永安公主,世子不得不回去。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只要你在这一个月内怀上孩子,其他的任何一切都不足为惧。”
“倘若我这个月并未怀上呢?”
沈祁山别有深意的瞧着她,一字一句:“不管你实际上是不是怀得上魏时砚的孩子,一个月之内,你都会有‘身孕’。兰舟,我定会让你顺理成章的回到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