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秋来醉（三）（1/2）

北平已经一季都没有下雨了。

从未到过北方的朱允炆以前不知道，北平竟是这样干旱的。京师南京地处江南，水泽丰沛，时常在夜里就飘起雨水，到了第二天，只消闻得空气中的一片湿润，便知有夜雨经过。

耕作之人，喜见雨，如此便有水源灌溉庄稼，只盼它不要过度就好。读书之人，喜听雨、观雨，似乎雨水能牵动思绪飘飞，又能够镇定人的心神。漂泊流浪之人，喜舟行而逢寒雨，此时云脚低垂，天涯海角，便如唾手可得，须请老友小酌一杯，品江湖夜雨十年灯。情人呢，则喜爱于雨中同衾而眠，天地逼仄，而红烛罗帐，软玉生香，只羡鸳鸯不羡仙。

今夜的北平，因有了夜雨浸润，也便格外多情起来。

哗啦……哗啦……

山林的野兽、戍卫的士兵、城楼之上的两人，都被这铺天盖地的雨水隔绝在属于自己的温暖巢穴里。

自从屋外回来之后，朱允炆始终一言不发。

朱棣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却只见到对方在灯光映照下，通红的柔嫩脸颊。

朱棣忍住想要亲吻在他侧脸上的欲望，神态自若地宽衣解带。

经过方才一番折腾，他也有了反应，不过靠定力给生生消解了。

朱棣暗自在心中嘲笑自己。

他的兄弟几个，哪个不是娶妻纳妾，而他自始自终，不过徐英一个妃子。他何曾没有过应酬往来、风流快活的时候，又何曾为了对方，而压抑过自己的**？

那不过是因为，他早已认定了，除了眼前的这个人以外，再没有人值得他去花费心思，再没有人值得他小心翼翼去对待。

他难耐地皱一下眉，抑或伤心地瘪一下嘴，他都看在眼里，记挂在心上。冷了热了，会想到他，晴了雨了，也会想起他。若他在身边，他暗怀期待地等他一点一点向自己靠近，若他远在天际，他便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刻画他的模样。

从豆丁般的惹人恋爱，到少年时明丽动人、率真无畏，再到如今，长身玉立、明眸皓齿，时而艳绝若春光，时而哀戚如秋月。他越是长大，朱棣就越是舍不得离他一眼。

小时候，或许还会吵闹至惹他哭泣，大了，却是一点难过和委屈都不忍见他受了。

当然，若始作俑者是自己就不一样了。

如果，他们没有尊贵的身份，没有天下的重负，也没有伦理的相隔，他就能够坦然将他抢夺过来了吧。

哼，他若不喜欢男人，他也定要“疼爱”得他这辈子都离不了自己。什么妩儿媚儿痴儿缠儿，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别想碰到。

哪里又会像是现在这样，畏畏缩缩、战战兢兢，明明想要他想得快疯狂了，却只能躲在他人的屋檐下捡现成便宜，为自己的大胆而后怕，毫无他燕王平素雷厉风行的魄力呢？

朱棣内心思绪涌动，而朱允炆也不见得平静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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