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2）

“但就像你说的，我没想好自己之后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在地球上生存下去。”阿尔法说，神情看上去很惆怅。

“不是说过车到山前必有路吗？”

“可现在车已经到山前了。”

“还没呢。”

见阿尔法瞪大了眼瞅她，黎紫赶忙赔笑道：“我的意思是说呀，如果一个事情你想不出来答案，那不如就索性放手去做好了——或许车到山前就有路了呢？”

“可是现在我非得作出个选择来不可呀，不是吗？”

“可其实你已经作出选择来了呀。”

“是吗？”

“嗯。但如果你还是不确定，那么到了后天上午八点，你只要看看自己身在何处，所有的问题就都会迎刃而解了。”

阿尔法深呼吸一口：“那后天上午八点过后呢？”

黎紫收起脸上的笑意，道：“既然选择已经作出了，那便没有回头路了。无论前方是光明还是黑暗，都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阿尔法点点头，只觉得黎紫的话里藏着无尽的深意，只是他一时无法体味到其中的全部内涵。

但是他看见，夜晚的裙裾已经悄然从群山的边缘探进来，即将覆盖整个地球，就好像某些事情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成为定局，再也无法更改。

*

绚丽的烟花前仆后继地蹿上夜空，就像是蒙着光亮的流苏装饰了大朵的牡丹月季，照亮了屋内的家具摆设，点明了荧幕上的画面人像，可却映不亮阿尔法那颗因着孤寂而变得落寞的心。

平日里，他的方晴也是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这安静得寂寞的房间里，颓废地等待着眼前的黑暗被走廊里的路灯点亮，再瞬间因着满心欢喜而扑向打开家门的他，眼睛亮亮地说着“你回来啦！”的吗？

可为什么不愿意点灯呢？是因为这无声的热闹却反倒将这无边的孤寂衬得愈发立体了吗？

窗外的鞭炮声依旧此起彼伏，引得阿尔法情不自禁向着窗户靠近去，看着焰火在夜空中热情地闪耀，心里一时之间生出无限感慨。

正出神，手机忽然提示有消息进来，于是阿尔法便划开屏幕来看，却见是黎紫发来的，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新年快乐！”

他不禁微笑，也回“新年快乐！”，可又忍不住追问：“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到处都那么热闹——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新年’呀？”

“是呀，”那边却是很快发来了回复，“我们这边的‘新年’也叫‘春节’，是所有人阖家团圆的喜庆日子哦！”

阿尔法隐隐有些明白过来，心上却冷不防落了一层浅浅的灰。

也记不清是哪一天了，火星上的最后一个伙伴也离开了他，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那颗不见边际的火红色星球上孤单度日——因此，“家”这个概念于他而言，也早已是模糊得再看不真切了。

可就好像隔着屏幕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似的，那边很快又再度来了消息：“方晴姐姐没和你在一块儿吗？”

阿尔法暗自疑惑黎紫怎么会知道，可一细想也是，如果方晴在，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新年”一词又代表着什么样的含义呢？

于是他心情苦涩地低头回复：“嗯，她不在。但她也很忙呀。今晚，她还要上电视演出呢，哪儿会有时间在家过节呢……”

有片刻的迟疑：“可别意气用事呀！”

阿尔法苦笑：“放心，不会的。”

像是意识到谈话已经变成了僵局，手机屏幕没再亮起来，可阿尔法却意外地体会到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又过去了一天呢。

明天上午八点，就要走到结局的分岔口了。

他贴近窗玻璃，看自己的面容在其上渐渐变得清晰。

“方晴，”于是他开始对着玻璃上的影子自言自语，“如果明早八点我选择离开地球，你是不是会离你的梦想更近一点？

“只是，对于我的离开，你会感觉伤心吗？会难过吗？

“你又是不是会清楚地记得，在你还不曾变得似今日这般闪闪发光的日子里，曾有一个火星人一直默默守候在你的身边，对你迷恋到近乎无法自拔，甚至在爱你和保有自我之间徘徊到晕头转向呢？

“我真的好想就这样一直爱着你，可有时候又觉得我们的爱情狭小得就像是夹心饼干中间那一层薄薄的奶油，如果不是依赖着那抹甜腻的回味，我几乎都快要想不起它原本的样子了。

“你无疑已是红了——而我一直就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以后，你能陪伴我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我也知道，以后的路，我会像变色龙一样渐渐变得透明。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我清楚另一件事。”

他把脸完全贴紧玻璃，对着自己的面容绽开了一个苦涩的微笑：“只要你出现在我眼前，对着我说上一句：‘阿尔法，别走！’我就还是会像以前一样义无反顾地回到你身边，继续这段苦涩而又甜蜜的恋情。”

电视屏幕明艳起来，悦耳的音乐声中现出了慕方晴甜美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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