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2/2）

说着便把她交给绫纱，绫纱小心扶住姜芸在床脚坐下，却觉得自己师姐动作好像木头一样机械，再一看，她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空洞得吓人。

绫纱手脚冰凉起来，“师姐，你这是怎么呢？”

姜芸木纳的转动眼珠，视野模模糊糊，脑袋里却有一个声音清晰的提醒她:这些事情都是自己干的。

“慕宁，你醒了吗？”逆云天进屋便见自己的徒弟一脸呆愣坐在床头，心中不免一沉，迅速走近抬掌按住她的额头。

“师傅？”姜芸已神智清醒。

逆云天皱眉，“徒弟，昨晚的事可还有印象。”

昨晚？想了想，她垂眸摇摇头，复又点点头。

“你可知你已犯下滔天大错？”

“弟子……不知。”

“昨夜我和你师叔师伯共同封印玉魂山，你突然回山破了玉魂山屏障，五位长老皆受重伤……”

姜芸死死咬住唇瓣，身上一片寒凉。

“虽然后来发现你是被人下了萤蛊，心智受控，但大错已经铸成，慕宁，你明白吗？”清澈如水的眸光射进那黑暗阴沉的心底。

“师傅，弟子明白，甘愿受门规处置。”

“很好，”逆云天满意点头，语气平和，“如此，便去恨念阁领罚吧，你越师叔祖正等着你，我还有些事情处理，一会儿便到。”

姜芸脸色苍白，长睫颤抖，恭恭敬敬行礼回答：“是，徒弟立马便去向师叔祖请罪。”说完便要走。

风无涯难得惊讶一回，长眉和胡须绞成一团，张开的嘴大得可以塞进一个拳头，两眼愣愣盯着面前二人，那表情活像青天白日见了鬼一样。

不是吧，他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听错了？那么意外的事情，那么严重的处罚，师傅怎么能这么平静自然的谈论，徒弟怎么能这么坦然自若的接受？不是应该痛彻心扉、后悔不迭一番吗？

想了半天，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这对师徒是走火入魔了。风无涯对自己寻找的理由表示深为满意，遂也坦然目送姜芸的离开。

“不可！”何忧立刻抓住欲去受罚的姜芸，姜芸疑惑回头，却见他垂着眸子，神色挣扎而隐忍，复杂而难过，心里没来由一阵刺痛。

“二师兄？”

“四师妹，你不能去，发生的事情都不是你愿意做的，那不是你的本意！”

“不管愿或不愿，可那终归还是做了，也错了。”

手指突然僵住，掌心里刚抓住的轻纱向前扯了扯，牵动何忧暗暗嘲讽自己，是啊，他又有什么理由阻止她呢？

可是身体上却不愿意，手指亦不肯松开半分。

“二师兄？”姜芸抬头见他妖媚的面颊浮上一片晦暗阴冷，把心一狠，用力抽回了被他抓在手掌上的一截衣袖。

何忧愣住，缠着厚厚纱布的手掌又开始慢慢往外渗血，一滴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成一朵朵鲜艳的梅花，冰冷孤绝，一如那埋在心底的依恋和欲望。

姜芸并不看他，转身决然离去，心里却是一片凄凉，不该的，有些东西不该有的，就算有也要早早将其扼杀。

“师姐，我跟你一起去！”绫纱在身后大喊，不等姜芸回答便跑过去牵住她的衣袖。

“绫纱……”

“反正一会儿大家都会去，倒不如现在跟你一起前往恨念阁……”绫纱脸上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颤抖着声音故作轻松。

她知道的，这样的大错，自己阻拦也阻拦不住，刚刚二师兄不就是证明。更何况有些事情不是使使小性子就可以一了百了，既然不可以阻拦，那就要勇敢面对。

“师姐，我一定要跟你去恨念阁的。”

看着她一脸坚定，姜芸只得答应：“好吧，不过等会儿师叔祖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不许掺合。”

“嗯……”

两个人很快离开了主峰前往恨念阁，何忧郁郁寡欢，向逆云天和风无涯行礼后也自行离去。

“你的徒弟……”逆云天看着那寂寥孤独的背影，犹豫着该不该点破。

“他们都长大了，自然会有些不一样的烦心事，”风无涯捋捋胡须，眯着眼慵懒得像只狐狸，“师兄，我们管我们的，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又何必担忧呢？”

逆云天凝神不语。

风无涯看一看自己不苟言笑的师兄，好笑的摇头走出悟心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