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1/2）

“久违啊！”李梦深吸一口气，伸个懒腰。

再一次回到1999年，又多了一个我。我想，如果我找对了时间点，同一秒钟可能有无数个我在同样的时间平面做着各不相同的事。

情况和离开时完全一样，深夜，湿热，夜色影影绰绰。汽车总站周围不见一个人影。我和李梦不约而同的举头望向应有而没有星空的天空，她说一句，回来了。我说，是回来了，可看不到星星。李梦不怎么在意，她说看不到又不是不在。

“像是从没离开过似的，可现在倒是觉得，我就像是个多余的人似的。”

“也不尽然。”我从口袋里拿出电子香烟吸了一口，蔚蓝的烟雾喷涌而出，我如同一只在海面下吹泡泡的无聊海豚，一想到这儿，赶紧又收回口袋里了，怎么好让人看见我能喷蓝色的雾呢？

“J商场里有个日本餐厅还记得吧？喏，就是能给端出日本家庭料理和西餐的那家，女侍者都穿统一的白衬衣绿裙子且胸部都大的可观的那一家。”

“喂喂，说什么胸部嘛！”李梦把脸扭到一边去了，“记得，怎么？”

“若是点儿童套餐的话，那汉堡肉饼上总插个小国旗，薯饼都是笑脸形状的。”我开始幻想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李梦这样超乎寻常的女孩居然是多余的。想不出来。

“你要说自己是多余的，我觉得嘛，就是小国旗和笑脸薯饼那种形式的多余——有也未尝不可莫如说有了才好的那种没必要似的多余。”

“真够啰嗦的，你！”

从二十三世纪随我们一路前来的两个人提醒我们注意时间，我这才想到这里不止我和李梦。

我们所在的位置，距离新旧城区都远的可以，城市做森林状黑压压密密麻麻的肢解了七零八落的黑夜，一幅失败的拼贴艺术品画作。大象坟场也不过如此。一头头承载着难以承受之重的巨兽在夜间回到不为人所知的僻静场所闭目长眠。这一带李梦没怎么来过。若不是为了去找老王，我也委实没有关顾这种人迹罕至的场所的必要。

我只有按照早已烟消云散的记忆，一点点的开疆辟土，大致想到了回去文明世界的路线。一行人便沿着人行道一路向东而行。若是有此时在这里被什么人撞见，一定给躲远远的了。一个满面疲惫的青年，后跟一个鬼头鬼脑的年轻女孩。其后更是有两个不苟言笑的壮男女。幸运的是，我们一个人也没撞见，外星人也没有。

步行约十五分钟左右，我们回到了城区边缘，已能隐约听见海浪声，嗅到海的气息了。这证明我们走的方向正确。作为一个出生在沿海都市的人，对海总是异常的敏感。我带所有人继续朝海的方向走，找到了火车站。好像快要有最后一班列车抵达，站前有出租车和黑车，还有人力三轮车。我挨个询问是否可以出城，只有一辆车接了我们的单，然而开价高昂。李梦不以为然，她花钱已经有些张小芸的气派了，还是太早了点嘛！凑巧，我又是从不跟人讨价还价的那类人，结果还算是皆大欢喜。李梦开开心心的花了钱，司机开开心心的收了钱。说来也是奇怪，我明知那价格与讹诈无二，为什么不肯说呢？李梦也一定晓得那价格不正常，她也听之任之了。

看来大家都变了。

回到回收站的时候，已然是凌晨。兜兜转转一个大圈，到头来还是回到了最开始的位置。衔尾蛇。

我问二十三世纪的来客要不要睡一下，两人均表示不必，想这就开始工作。我问什么样的工作，是否需要帮忙？两人又表示那也没必要。得了，我想，未来人的优越感嘛！两人之一的壮硕年轻女孩提醒我们，最好不要开灯，避免暴露目标。李梦觉得很不快活，虽说是要睡觉的时间了，可我和她才刚刚睡醒没多久，俨然刚从国际航班上红着眼睛下来的长途旅客。劳累固然有，亢奋占据上风。又不能开灯，只好坐在回收站里发呆。

那两个人应该是在布置某种形式的防御工事，如勤劳的农夫那样弯着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播种着人类文明最后一道防线。我一边拨弄着张小芸的尤克里里，一边没头没脑的哼着歌，李梦坐在椅子上，双腿上上下下来回乱踢着，也与我一起哼着歌。

接下来该干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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