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1/2）

简简单单一句话我不知咬了多少次舌头。

刘明先生几乎没有变样，诚然，相比较于现在，二十年后的他不可避免沾染了时光的痕迹——发量减少，腹部隆起，法令纹加深——任何一个中年人都难以逃脱的命运。但毫无疑问的，我眼前的他就是二十年后导致我成为木讷变色龙的刘明先生。

“哦，我们应当还没见过——”刘明先生觑了一眼腕子上的手表，维持着业务性微笑，取出手巾擦了擦汗，的的确确热的够呛，可以的话，我真不想在马路上和他说这些事情，“兰的朋友我基本都认识。”

“女孩们都有些秘密朋友。”就像恋人和张小芸那样，我说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想拿出来的秘密武器。”

“诚哉斯言！”刘明先生与我握手，我是想躲开的，然而胳膊不听使唤，像递话筒似的给递出去了，“倒是想听您多聊聊，抽不开身呐。”

“一会儿就好，呃，也绝非多么重要的事情，我想。”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紧张，不那么可疑，努力做出乖巧老实的样子。可脸就是发麻，估计半点表情也没有，“怎么说呢……我是从外地来的，今晚就得赶飞机走，临走以前无论如何想着得跟您见一面。”

“兰知道？”

“最好不知道。”我说，“我这秘密朋友决定出卖她一次，请您别多心，话虽这么说，我仍将莫兰视为知心好友的，只是事关重大……”

刘明先生再次看了看腕表，皮腕带和金色的表盘。表盘反着光，我看不清时间，时间在我的世界里顽劣不堪，总是故意隐去自己的姿态。

“那么，”刘明先生笑着问我，“到底是没多么重要的事情呢，还是事关重大？”

这话让我瞬间回到了二十年后。刘明先生问我写的事情，隔着柜台，我一边搓着鼻子一边回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但是对我来说很重要。

“对我来说可能无足轻重，但是对您和莫兰来说……”

又不是什么自赏乐队的主唱！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干嘛动不动就盯着地面看个不停？我真是没用。李梦说的不错，以一个人来说，我实在是不太行。

“知道有家不错的咖啡厅，”我说，“离这儿不远，方便的话能去那边聊聊？”

刘明先生以和悦的目光审查着我的底细，这时候就不好让目光躲躲闪闪的了，我也尽量和颜悦色的看着他。刘明先生约莫三十出头，看上去十分健康，有着良好的生活习惯，说不定坚持跑步和运动，小臂上的肌肉线条相当精妙。

“稍等，打个电话。”

没问题，我说。

刘明先生坐进车里，我真怕他就这么扬长而去，另一面，我也有点想就让他这么走掉算了。他一边很有礼貌的看着我，一边从公文包里拿出银灰色的诺基亚手机，给谁挂去一通电话。不久，他摇下车窗，对我说道，

“时间不多，但能聊一会儿，坐我的车去？”

“再好不过了。”

我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系好安全带，刘明先生说真希望莫兰也像我一样每次都系安全带。此话一出，我真想立刻解开安全带坐到后面去。刘明先生见我有点尴尬便微笑道这车子坐过的男性比女性要多。

“倒是希望以后只载兰一个人就好了。”

“会有那么一天。”我说，“她对您的感情是很难描述的那种，积极意义上。”

“积极意义。”他重复我的话，按照我说的开去天主教堂那里。的确不很远，我猜不出李梦叫我去那里的原因是什么。难不成在哪儿安排了一众人，等着刘明先生一下车就直接打晕了装进麻袋里？

我们在车上简短的聊了聊，我说我是在住院时和莫兰认识的，刘明先生笑称他也是在住院时认识的莫兰，不过那时候莫兰还在普通的民营医院做护士，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后来却去了外国人经营的私人医院？刘明先生是公司里的中层骨干，不出意料。他的确有着良好的家庭背景，谈吐举止都和他的身份相得益彰，但是哪里有着那么一点点的保留，说是畏手畏脚也不为过。不过，这或许是换来他眼下生活所必须的。

“够巧的，”等信号时，刘明先生伴随着转向灯咔哒咔哒的响声，看着左前方对我说，“本来这时候应该接她回家吃饭了，没想到兰也给什么朋友叫出去有急事了，完美无缺的计划！”

“哦——”李梦，只能是她，“这我倒是不清楚。”

“就算是秘密朋友？”

“正因为是秘密朋友，”我说，“所以才应当适当的维持距离并持有秘密的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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