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1/2）

我准备同即将成为恋人母亲的莫兰谈一谈。作为一个年纪比她还要小一些，又因为抢信号遭遇自行车事故而在私人医院奢侈度日的毛头小子，我所说的话究竟能有多少信服力呢？这点我自己都存疑。我只有赌一把，赌张小芸说的弗洛伦斯南丁格尔效应的确发生在了莫兰的身上。她是我的护士，我是她需要照顾的病人。我用自己的无耻潜移默化的去影响她的判断。

“那样一来，就牵扯到了另一个问题。”张小芸举起酒杯晃了晃，她的脸颊已然飘红了，想来我也是一样。她看一眼李梦，对我说道，“且先不管莫兰和她男友的感情生活如何，不管你所说的话对她有几分效力，姑且认为是她幡然醒悟决定和那人结婚了。”

我侧耳倾听。

“那以后，你的恋人，我们可爱的小刘姑娘出生了。年轻的莫兰为了家庭和孩子操劳，一边工作，一边照顾着孩子的饮食起居，还要时时刻刻担心小刘会不会被你这样一位奇奇怪怪的人拐走做了恋人——好么，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心。”

“倒也是，我看过照片，的的确确是个很可人的女孩，真不知道你是靠着什么花言巧语哄骗她得手的。”李梦补充道，“二十年后也有自行车事故不成？”

“母女二人接连被同样的把戏骗到，真叫可怜呐！”张小芸笑道，“继续说可好？”

“请，我听着呢。”

“接着刚才的说，我们的莫兰，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位摩登时尚的年轻职业女性变成了围着柴米油盐过活的，这世间到处可见的一位中年女性，这是有很大概率会发生的事件。到那时，莫兰说不定会后悔，会懊恼，哦，二十年前就不该结婚，不该生孩子，不该这么简单的断送了自己的人生，和那出了事故的小子跑到国外去说不定早已成了知名的艺术家了……这也仅仅是我的假设，我说的是，到那时该怎么办？莫兰势必会迁怒于小刘，迁怒于你。而你又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作为她女儿的恋人——她看见你，又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你觉得你和恋人的感情生活会一帆风顺吗？不见得吧？”

“人这个东西，虽说不是金鱼，可也不见得会把二十年前的一个陌生人和一件无甚意义的偶发事件记得那样清楚吧？”

“是不见得。她可能不会记得你，不会记得这件事的脉络，但她一定会记得当时的感受，那东西就像石灰粉一样，或许永远干干松松，谁又能确定不会有一滴有关回忆的温热的眼泪掉在上面呢？”

我张着嘴，哑口无言。几度想要反驳张小芸的理论，几度喉头哽咽。照她的话说，我压根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当然是这样，我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然而她的意思是，我的出现已经改写了我熟悉的历史，就像是用金属的绘图尺贴在记事本的边缘上整整齐齐的裁下了前面书写过的一切。

那么，我应该怎么做？就这样让莫兰一直对婚姻抱有疑惑？让她生活在生怕错过什么的紧张之中？

我和恋人交往两年，时间不很长，我对她的家庭也不能说是知根知底。我也还没见过成为了恋人母亲的莫兰，自然也不晓得恋人的家庭关系是什么样子的。我们都尊重彼此的家庭，故而选择不去过问。可我能够确定的是，拥有恋人这样一位堪称完美可爱的女儿，一定不是令人伤脑筋的事。恋人没惹出过任何□□烦，又是能歌善舞，偶尔虽会闹点小脾气，大多数情况下还是通情达理且富有同理心的一个人。

还有，恋人对于这个世界上的某个人来说，一定是百分之百的人。

“小芸姐说的有道理。”李梦用指甲盖敲打着玻璃杯，悠扬的回声在宽敞广大的食堂中自在的旋绕着。有点像哈利波特电影中出现的那种大型议会厅似的。

“你干涉别人的感情生活嘛，那事情，也就罢了。总不能毁了人家的人生吧？要我，我就一定不想变成只知道菜谱和那家商场有折扣卫生纸的家庭主妇。”

“我也没说要莫兰变成那种人呐！”

“婚姻不仅是爱情的坟墓。”张小芸说，“更是人生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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