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下线（2/2）

王燕被突如其来的热情渗得缩脖子，大哥进来撵他，“你先出去玩，我们谈事情。”

“喔……”王燕说，“篮子？”

“给你的。”媒人笑说。

王燕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愣在原地，得了大哥点头才小心翼翼拖着出了门，细心帮他们带严门缝，大哥不想让他听的他就不听，不过农村人惯是大嗓门，头着说两句悄悄话后不自觉提上嗓子。

隐隐约约的声音从正屋传到院子里，王燕借着皎洁的月光看清篮子里的东西，整一篮鸡蛋，还有油纸包的糕点，油纸的图案是镇上顶好的几家铺子才有的。王燕嘬嘬手指忍不住咽下口水，掀开一角闻闻味，看两人还在说话指尖蘸了唾沫粘一点糖粉送嘴里，瞬间瞪大眼睛，甜到喉咙眼去了。

王燕一门心思沉在怎么多尝尝糕点的味，若谈不拢媒人将篮子要回去也不遗憾在手里走了遭。

忽听得他的名字被媒人提及，王燕伸长耳朵只听得大哥一连串“不可”“尚年幼”，不可什么不可，王燕疑惑。

媒人说了一会儿便道让大哥好生考虑考虑，转而去问院子里的王燕，“糕点可好吃？”

“还没……”王燕举起篮子，好叫她知道没人动过，他是决计不会承认偷舔糖粉的，不想媒人不仅不收回去反让他仔细尝，说，“这是镇子里云家糕点铺的桂花酥，喜欢的话下次让你未来夫家给你买。”

大哥脸色不悦，“什么夫家。”

媒人只笑不怒，点了王燕软软的脸颊，“这事也不能全给你们做主，小王燕大了也得问问他的意思了。”

两人对话云里雾里，王燕不明所以，不过打那开始，云记糕点成了他家的“常客”，媒人隔三差五来一趟，手里必是带着各式各样新奇玩意，大部分是吃的，专门合着王燕口味来，他面上不显实则挺喜欢这个脸皱成一朵菊花的老婆婆。

大哥的态度随着筹钱艰难渐渐变了态度，老婆婆上门次数愈发频繁。直到一日，大哥将王燕喊至一处屋后僻静处，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愿意嫁人吗？”

问出这话后大哥似是觉得突兀，又道，“也不是说那什么……就是，问问你怎么想的。”

他搔搔脑袋，庄稼汉子实诚，心眼里觉得为了娶媳妇嫁出小弟做的不地道，难得带上一片酡红，“早是早了点，不过哥儿成亲也就这两年的事，媒人说的那户人家还不错，就问问你什么意思……不愿意也没啥，哥养得起你。”

“行啊。”王燕说。

“你说啥。”大哥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燕碾死一只路过的蚂蚁，晃荡着身子，脸上尚带几分未脱干净的稚气，认真点点头。

“你明白我说的嫁人是什么意思吗？”大哥搓着手，既惊讶又心慌，既欣喜又难过。

“知道。”王燕脆生生道。

其实他不是很懂，有限的理解是从身边人听来的，但身边没人仔细给他讲过成亲意味着什么，应该是高兴的吧，比如他大哥。

“就是成亲，和别人住在一起，睡一张床，生娃娃过日子。”王燕装作很懂的模样道，“和爹和阿姆一样，和大哥和嫂嫂一样。”

大哥突然抱住他，滚烫的泪珠扑簌扑簌掉他肩上，“大哥不哭。”

从小周围人都说他们哥儿生来就是给人做活生孩子的，也有阴阳怪气骂他们不男不女的，他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走上他们说的路，成亲，生一堆娃娃，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早而突然，他以为大哥心里不舍。

“成亲又不是不在了。”

“我会和阿姐一样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

“大哥，你会去看我吗？”

小手抚摸着粗砺的脑袋，满心只有对家人的不舍。

“会的，我会去看你，以后大哥不在你身边，一定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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