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原创首发（1/2）
而等颜漠他们下车之后, 沈砚也并没有直接回家。
他让刘叔在半路随便找了个能去老城区的公交站把他放下了车, 然后自己拖着行李箱先是顶着烈日晃到了秦越以前的饭店门口，在那儿呆坐到下午, 才又去了沈妙的楼下。
沈砚把行李箱随手搁在脚边，点了支烟斜靠在从前常靠的那根电线杆上, 垂眸盯着它烧了片刻, 又觉得这样好像没什么意思, 遂又把它掐灭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抱臂仰头看着属于沈妙的那扇窗户重新开始发呆。
一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他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拖着行李箱第二次踏上了通往沈妙家的第一级台阶——第一次是他刚找过来的那次。
那栋老旧的楼房一共六层, 没有电梯，只能一步一步的走楼梯上去。
沈砚拖着箱子在昏暗的楼道里一步一步拾级而上，从第一级台阶开始一直到沈妙的门前, 中间他的内心一直在天人交战，无数次的问自己是不是应该这么做, 也无数次的想拖着箱子转身下楼算了，但最他也还是强迫着自己走到了目的地, 抬手扣响了门板。
但没有人来开。
沈砚犹豫了一下，又敲了第二次。
在等着门开的时间里，他的脑子里又来来回回的换了无数种开场白, 紧张而又期待。
可门却一直都没有开。
沈砚又敲了一次, 还是没什么反应。
但他还是不死心, 又准备继续敲。
就在他才刚抬手的时候, 隔壁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小伙子，别敲了。”一位慈眉善目的的老奶奶从屋里探出身来，语气温和的道，“小沈她还没回来呢。”
沈砚这才反应过来屋里确实一直都没什么动静，不像是有人在家的样子，心里的紧张感消散了一些，才又问走过去问：“那奶奶您知道她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不知道，”老奶奶摇了摇头，“你是她的什么人啊，找她有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沈砚下意识的隐瞒了自己和沈妙的关系，拖着箱子就要下楼，“既然她不在家，那我就先走了。”
“哎，等一下，”老奶奶年龄虽大，眼神倒还是不错，她在沈砚走到灯光下的时候认出了他那张跟沈妙有着六分相似的脸，打开门脚步蹒跚的从屋里追出来，好奇的问，“你是小沈的儿子吗？”
沈砚正准备下楼的脚步一顿。
“您知道我？”沈砚诧异的转头。
上次他来的时候，并没有跟这家人碰上。
“知道啊，”老奶奶说，“小沈刚来的时候，经常会提起你呢，说她有个很优秀的儿子，还给我看过你的照片，而且你们长得很像。”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砚，又笑着说，“不过照片上的你没现在这么大个儿，加上我年纪大了，眼神儿不行了，所以刚才一时都没能认出来。”
“她……”沈砚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问道，“经常跟您提起我吗？”
“是啊，”老奶奶笑道，“她不是还经常去你们学校看你吗？回来还会跟我说你又高了或是瘦了呢。”
沈砚愣住了。
沈妙……经常去学校看他？
“您说，”沈砚手上用力握紧了箱子拉杆，心里五味杂陈的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又缓缓的问道，“她经常去学校看我？”
“是啊，”老奶奶见他神色不对，也怔愣了一瞬，才又有些茫然的道，“基本每周一早上都会定期去一次吧，有时候一周还会去两三次呢……哎，小沈你回来啦？”
她的话音转得猝不及防，沈砚几乎是呆愣了好几秒才猛然转头看向了楼下——沈妙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的楼，正安静的立在楼下昏暗的台阶上半仰着头静静的看着他。
沈砚的握着拉杆的手不自觉的又紧了紧，喉头有些费力的滚动了一下，他几次张口，最后却还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得出来。
老太太年龄大了，脑子却不糊涂，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母子俩之间有话要说，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两圈，默默的退进了门。
沈砚和沈妙一上一下的在楼道里对视良久，久到他都几乎打算拖着箱子就这么落荒而逃算了，沈妙却突然有了动作。
她缓步上了台阶，在沈砚沉默的侧身让路时一把抓住了他的箱子拉杆。
沈砚下意识的收回手。
沈妙抬眸看了他一眼，掏出钥匙开了门。
顺便把他的行李箱也拖了进去。
沈砚已经太久没有和沈妙这么面对面的站在一起过了，刚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勇气也都在刚才和隔壁老奶奶的交谈中不知不觉的散尽了。
他有些无措的呆站在门外，目光紧紧的追随着沈妙的身影，内心比之前还要五味杂陈。
沈妙在屋里随意的收拾了一下不怎么宽敞的客厅，见他还杵在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这才叹了口气，走过去伸手把他拽进了屋里。
“什么时候到这边来的？”沈妙半强迫性的把他按坐在小沙发上，语气温和的问，“吃饭了吗？”
“中午，”沈砚僵着身体机械的作答，“还没。”
沈妙皱眉:“午饭也没吃？”
沈砚摸不准她的意思，飞快的抬眸看了她一眼，又立刻垂下了眼睫。
对方这么若无其事的模样，反而让他更加紧张和无措了起来。
“那我得看看冰箱里还有些什么，”沈妙看出了他的不自在，自顾自的转身打开了冰箱，“但肯定没什么好东西了。”
沈砚没说话。
“还真没了，”沈妙失望的关上冰箱门，说着就要去桌边摸钥匙，“出去吃吧，冰箱里就一把挂面和两个鸡蛋了。”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该说的总是要说清楚的。
“我不饿。”
沈砚闭了闭眼，抬手按住了钥匙扣，他定定的看着沈妙，眼中情绪极其复杂。
“刚才隔壁的奶奶说，你每周一的早上都会定期去学校看我。”他说。
沈妙听完他的话，松开了拿钥匙的手，目光下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也要吃饭，”半晌，她才又像是无事发生一般重新走过去打开了冰箱，头也不回的问，“要不就鸡蛋面吧，我现在做饭还可以了，要试试吗？”
“你为什么要去D市？”沈砚眸色沉沉，不依不饶的在她身后追问。
“就是没有葱花，”沈妙好似没听到一般，拿着挂面的鸡蛋进厨房烧好水，“我去隔壁要几根，你自己先坐一会儿。”
说完也没管沈砚的反应，自己就又自顾自的开门出去了。
但她去了好半天都没回来。
沈砚独自在沙发上坐了片刻，终于还是没忍住起身开始在不怎么宽敞的屋子里逡巡起来。
上一次他来的时候被拦在门外，刚才进屋的时候也没怎么注意，现在才猛然发现这间客厅小到只能勉强摆得下一张饭桌、沙发、冰箱和几张高凳以及门口的小鞋架的小破屋除了那个一看就很逼仄的厨房和卫生间竟然还是两室一厅的。
其中一间卧室的门虚掩着，留出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透过客厅的灯光隐约能看见里面的陈设应该是沈妙的卧室。
可另一间的那扇门却严严实实的关着，门上还挂着一只破旧的汤姆猫布偶。
沈砚的呼吸一滞——那是当初挂在他卧室门上的那只。
沈砚的内心瞬间浮现出了千万种猜测，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打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并顺手开了灯。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在沈砚这里，就应该换成有其母了。
在看清房间里的东西之后，沈砚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
虽然在那同时他的眼眶也瞬间红得有些吓人。
和沈砚想念颜漠的方式一样，沈妙这个房间里的东西也几乎全都是关于沈砚的——贴了满墙的各种角度的偷拍照片，沈砚当初送给她的那些连自己都早就遗忘在记忆深处的各种小玩意儿，就连房间里的摆设，都跟沈砚当初的卧室陈设一模一样，完全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沈砚的卧室。
沈砚怔怔的站在房间里，眸光从那些角度各异的照片上一一扫过，内心一时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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