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原创首发（1/2）
“好好坐！”温柔白了他一眼, 没好气的顺手把桌上的作业本卷起来敲了敲他的腿：“好歹是教师办公室, 你能不能给我注意点形象, 有点坐相？”
见他放下腿坐正了，才又拿一次性纸杯接了杯水递给他, 无奈道：“你啊，要是能有我刚遇见你的时候一半听话，学习能有那个时候一半认真, 成绩也不至于……”
“打住, ”沈砚一手接过纸杯，一手做了个推拒的手势, 主动跟她拉开了距离：“都说别谈学习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老师您行行好，就别拿当初的事情来扎我的心了好吧。”
“行吧，”温柔轻叹了口气, 说：“反正我今天也不是想跟你说学习的事，我是想找你聊聊别的。”
“别的什么？”沈砚问。
办公室里人多，也不好说。
温柔往其他老师的方向扫了一眼，站起身, 示意他跟着自己来, 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沈砚跟着她走到了走廊上的一个角落里, 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温柔在心里认真的组织了一下语言, 才开口道：“其实开学的时候, 颜漠本来是分在一班的。”
“我知道啊, ”沈砚顺口接道：“怎么了？”
“你知道？”温柔蹙眉，看起来有点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这事儿不是只有她和教务处的人还有陈婕知道吗？
“我听别人说的，”沈砚说：“你们这保密工作做得不行啊。”
他的意思很明显，已经有人在背后议论过这事了，你们不够尊重人家的隐私。
“……”温柔忽然想起当时来教务处拿东西的那两个学生，大致猜到了一点原因，有些尴尬的道：“是啊，当时太大意了，是我们的问题。”
“哦，对了，”沈砚想起了什么，忽然问：“我还听说颜漠这人挺狂啊，开学一来就威胁教务处？”
“啊？”温柔茫然的看着他：“什么威胁教务处？”
“我也不是很清楚，”沈砚模棱两可的说：“就是有人说，颜漠当时不肯去一班，非要来九班，还仗着自己成绩好威胁教务处的人说要是不让他来九班就退学。”
“……”温柔脸上的茫然转成了懵然，最后变成了无奈。
“这还真是三人成虎，”她叹了口气，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事实是，当时温柔把颜漠叫出去之后，带着他去了教务处，想去确认一下颜漠到底是被分在哪个班的，结果刚好看到陈婕在问教务处主任说好的新生为什么没去他们班报道。
“我想留在九班。”
当他们确认了颜漠是被分在一班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沉默的不语的颜漠忽然开了口。
不等他们问为什么，颜漠又说：“一班人太多了。”
由于报名的时候，颜漠的妈妈就跟学校打过招呼，说颜漠有点特殊情况，但没具体说是什么特殊情况，只说他和人交流可能会存在一点问题，让他们有事就打电话跟她联系。
所以教务处主任当场就给颜漠的妈妈打了一通电话。
也就是打完那通电话之后，他们才知道颜漠有社交障碍的问题，特别是对异性。
后来颜漠的妈妈大致跟他们说了一下颜漠以前的情况，解释说现在他的状态已经比以前好了许多，所以才把他从北区的男子高中给转过来的，目的是想让他逐步回归正常人的生活，最后还恳请校方能看在他这个特殊情况下通融一下。
然后教务处的人调出学生名单对比了一下一班和九班的异性人数，发现一班的女生确实要比九班多一些，所以就干脆让他留在了九班。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留在了我们班。”温柔无奈道：“确实是因为情况特殊，并不是仗着成绩好威胁了教务处。”
“这样啊。”沈砚点点头，若有所思。
“我今天找你来，”温柔说：“就是想跟你说说这事儿……据他妈妈所说，颜漠他以前有过很严重的社交障碍，虽然现在好转了许多，但性格还是很内向……说实话我感觉他这都不属于内向，属于孤僻了。”
“你也看见了，虽然看上去他对谁都和和气气的，讲题的时候也是来者不拒，但这么久了他还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也不肯主动跟谁亲近。他妈妈说他现在比以前好了很多，让他转来我们学校也就是希望他能逐渐往正常人的方向转变。所以老师希望你能收敛一下你的性子，别欺负人家，又让他的……情况加重了。”
“我没欺负他。”沈砚说。
他觉得自己有点冤，他明明就只是拒绝了颜漠的好意，结果因为方法和语言有问题引起了误会而已。
“你都把人给赶到一班去了，”温柔没好气的说：“还没欺负？”
不等他辩驳，又持明显怀疑的态度说：“说起这事，你们真的解决好了？我刚才怎么看见他一直没怎么说话，该不会是你威胁了人家，他不敢说出实情吧。”
沈砚瞬间感觉自己简直是冤上加冤，冤得死去活来。
真要算起来那明明是颜漠在威胁他好吧！
一言不合就搬桌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的毛病。
但他也没想过多解释，只是说：“我真没欺负他，更没威胁他。”
“没有就行，”温柔想起刚才颜漠还任由他抓着胳膊拉来拉去，见他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又说：“我就是把他的情况跟你说一下，让你心里有点儿谱。”
想了想又说：“老师知道你现在虽然成绩不好，但还是个好孩子的。”
她见过沈砚以前的样子，所以还是觉得他本性并不坏，只要用正确的方法稍加引导，他就不会长歪。
“得了吧，”沈砚听见她这话，手肘搁在栏杆上往后一靠，长腿交叠半靠在护栏上，以一种格外散漫的姿态站在她面前，偏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操场轻笑道：“自从我打了老贾之后，这学校谁不知道我是个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就在学校为所欲为的校园恶霸，还是最差劲，最受老师和学生都看不起的那种，成绩又差，脾气还大。”
“你别这么说自己，”温柔说：“既然知道自己成绩差，那就努力学习呗，努力总会有收获的，知道自己脾气不好，那就尽量收敛着性子慢慢改改，只要你改好了，他们……”
“行了您别说了，”沈砚转回目光笑看着她：“我说这话不是在跟您诉苦，我才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呢，我就是想让您别再睁眼说瞎话了，好孩子哪有我这样的。”
“当然有，”温柔认真的说：“沈砚，我是见过你以前的样子的，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但我的确还是感觉你并没有你表现出来的那么坏。而且说实话，作为你的老师，就算你真的有那么坏，我也有义务，也希望能把你从歧路上拉回来……而作为朋友，我也同样不希望看到你这么把自己给毁掉。”
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贾老师的那件事，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肯定不全是你的错，也不是因为你爸爸股东的身份……贾老师走的时候拜托过我不要告诉你，所以我也一直没跟你说，但今天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跟你说一下……本来学校最初决定给你的那几次处分分别是记过，记大过和开除的，之所以最后改成了写检讨和通报批评，都是因为他为你求了情。”
“他为我求情？”沈砚愣了愣，随即偏头嗤笑道：“那是心里有愧吧，他本来就是活该。”
听到这个消息，沈砚有点意外，但内心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虽然他当时动手打人是不对，但他明明之前就警告过贾正直了，是他自己不听警告的。
更何况他后来也为打人的事情道过歉了，甚至都没有对学校把他那点破事儿给抖出来，已经很对得起他当初教导自己的那半年，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这件事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温柔迟疑着试探道：“你现在能告诉我一下，你当初为什么会打他吗？”
她到现在都还是觉得很奇怪，也有些好奇，沈砚当时看上去明明很生气，为什么却一直都不肯说原因呢，从头到尾就只有一句他活该。
而贾正直作为受害者，竟然不但没追究，还为沈砚求了情，这不太符合常理。
“你别想趁机套我的话，”沈砚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我当时选择了不说，现在就更不会说了……不过我能告诉你的是，他替我求情的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也没威胁过他。”
“我没觉得是你威胁他，你不说就算了，”被自己的学生一眼看穿，面子上多少有点儿过不去，温柔翻了个白眼以掩饰尴尬，半无奈的对他的行为评价道：“看不出来你还挺讲义气，宁愿一直背着黑锅也不说原因。”
“那是，”沈砚顺着她的话贫道：“我们这种在江湖上混的，最重的就是义气二字。”
温柔见他没否认自己是一直在背锅的事情，得逞般狡黠一笑：“看来我还是没看错你，你这朵祖国的食人花还没往根儿上坏。”
才意识到自己仍然被套了话的食人花：“……”
看见他脸上瞬间浮现出的懊恼神色，温柔又轻叹了口气，说：“你也别怪我故意套路你，我就是想知道一下……”
“没事，”沈砚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又转头看着楼下空无一人的操场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为我好。”
“但是，”顿了几秒，他又说：“我不说肯定有我不说的理由，您就别再多问了。”
“行，没问题，”温柔的话音一转，又道：“不过话说回来，答应老师，江湖归江湖，学校归学校，在学校里，你还是要尽量的保持一个学生应有的样子，别再惹事了，行吗？”
“行啊，”沈砚转回头冲她痞笑了一下：“男人嘛，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我明白的，支持你的工作嘛，没问题。”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温柔抬手看了看表，说：“没白带你这么久，行了，没事了，你回教室去吧，还能有点时间午睡。”
沈砚也没再多说，转身走了。
教室里。
颜漠从办公室回来之后就一直没睡，一边做题一边在等着沈砚回来，还时不时的转头往他的位置上看一眼。
这两天的事情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他心里其实是能理解沈砚的心情的，就像是过惯了光鲜亮丽生活的贵族，在落魄之后，宁愿流落街头也不愿意让以前的旧友知道自己的境况一样，或许是因为虚荣，但更多的是因为自尊，下意识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落魄后的样子，他明白的。
所以他才没有从一开始就捅破那层窗户纸，尽管他很想，但他怕沈砚会觉得难堪。
他一直隐忍着，忍着沈砚的假装不熟和故作冷淡，他在等着沈砚自己说出来。
可他没想到沈砚会是那个态度。
好像一心只想跟自己撇清关系，完全不打算跟他再有什么瓜葛。
虽然没有刻意去找过，但他心心念念的记了沈砚这么多年，还专门找过来，骤然听出他有不想看见自己的意思，一时就有点不能接受，所以才会在难过之下把桌子搬到了一班去。因为当时从教务处出来的时候，一班的老师跟他说过，如果他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转过去。
可沈砚又把他的桌子给搬回来了。
还不许他再搬走。
甚至还跟自己解释了原因。
他还是当年那个砚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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