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1/2)
又是晨起, 小镇上熙熙攘攘, 吆喝声此起彼伏, 几日前着火造成的废墟如今已开始重建,那袁大婶正搬个小马扎坐在大门处监工, 时不时地大声唤二狗子出来给盖房的工人端水。
沈琪手里捧着用油纸包着的几个包子,悠闲自在地边吃边逛,经过袁大婶身边时, 忽听得一声语气复杂的话语从旁边传来:“听说您的铺子搬了?”
“唔。”沈琪点点头, 把嘴里的食物咽下,道,“顾老板见我赔钱赔的爽快, 就说要把一个收益不太好的铺子低价租给我,我想想也可以, 就租了。”
顾老板就是那个留着山羊胡的房东,他说的那个收益不太好的铺子是一个卖茶叶的作坊, 这小镇里大都是些讨生活的平民, 很少有人会将辛苦得来的钱去换上几斤精细的茶叶,因此这茶叶作坊的收益不好倒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与此相反的是,她的武器铺子搬过去后, 生意倒是好的出奇。
说到生意,沈琪看向袁大婶:“虽然账本被烧了, 但是您那赊的账我可都还记得呢。”
不过她对此倒也不是很在意, 而且以袁大婶这个精明的妇人而言, 没了账本, 就相当于借钱没了借条,岂不是想赖就能赖掉?她要能还钱,那才是天上下红雨了呢!
孰料话语一落,袁大婶一个激灵,眉宇纠结了片刻,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荷包:“我这暂时只有五两银子,其他的还要给工人发工钱,等铺子重修好了,再找您还钱,请沈姑娘暂且宽限些时日。”
沈琪愣愣地接过荷包,仰头看了看天——没下红雨啊。
她一头雾水地回了铺子,把门上的牌子翻成开业,将仓库里的武器都给摆上后,回到柜台后打开那荷包,不多不少,正是五两白银。
而且,若是她耳朵没听错的话,方才那袁大婶的态度,还有一口一个‘您’……
她心中隐约有了些端倪,着火那一天,她用剑气灭火,像这种很少接触江湖的平民百姓见到那火苗莫名灭掉,或许对她产生了一些奇怪的看法?
正思索时,一个肌肉虬结的威猛大汉迈进了店内,在一旁的陈列架上看了片刻,取下一件四尺长的大刀,然后匆匆走到了柜台前,声音隆隆道:“多少钱?”
不知是不是沈琪的错觉,这男子的声音总带着一股子颤意?
她眯着眼瞧着这大汉的面容,发觉这大汉虎目般的瞳孔正隐隐颤抖,额头上肉眼可见的涌出几滴冷汗。
不是错觉,这大汉确实很怕她。
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道了句:“二十两。”
二十两对一个普通家境的人而言已是不小的一笔开销,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年的生活费,然而这大汉却未曾讨价还价,反而松了口气似的,从怀中掏出银子,然后匆匆地离去。
他来时沈琪未曾注意,如今心里冒起了疑惑,仔细地瞧了一下他的步伐与背影,却发现这人似是有几分外功的底子。
“江湖人士?”沈琪咬着笔杆皱眉不解,但想不通的事她也不愿费心再想,用毛笔在账册上记了账后,习惯地又瞧了一眼仍是一成不变的任务面板,便拿起昨日看了一半的话本接着看了起来。
而那大汉出了门,却未曾走远,径直转入了不远处的一家茶馆之中,上了二楼,一个瘦削精明的二十岁左右的布衣男子迎上前来,兴奋道:“怎么样怎么样?”
“那女人邪气啊!”肌肉大汉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把那把四尺大刀往桌上一拍,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又喝了口水,放在对方期待又不耐的眼神中缓缓道:“好家伙!我一进那铺子,就跟进了冰窖似的!那女人身后放的那柄剑,杀气极重,我怀疑,那柄剑上沾的人血,绝不下于这个数。”
他张开蒲扇大掌,比了个五字。
那布衣男子倒吸一口冷气:“五十?”
孰料肌肉大汉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不,五百。”
布衣男子吓得长大了嘴巴,过了许久,方吐出一口气,语气渐渐低缓:“那……你觉得对方有几成把握是血娘子?”
“前日在客栈上见那女人灭火时,我已有六分把握,毕竟江湖中年纪轻轻就能习出剑气的女剑客凤毛麟角,而且血娘子也喜穿红衣,今日再瞧了那柄剑,我已有了九分把握。你想想,血娘子恶名震惊江湖,是因为哪一个案件?”
布衣男子眉目一皱,旋即恍然:“杀害了夫家柳氏一门整整五百三十二人……”
“没错,我怀疑,那柄乌鞘剑,就是她犯案时用的武器。这样才能解释这杀气的由来。”
“那……单凭我们二人,也拿不下官府悬赏的那万两白银啊。”
“但凭武力而言,我们当然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对付那种恶人,方法是不局限的……”
二人的声音渐渐压低。
不远处,竹帘遮挡的雅间内,一个一身白衣,约莫七八岁的男孩面无表情地放下筷子道:“王伯伯。”
一旁面容清癯的老者垂眸看着他,慈爱地笑了:“少爷放心,这镇子上大都是山庄的家产,这里来的每一个人都调查过底细,那‘虎鹤拳’孙虎和‘罗汉腿’齐豹追了血娘子快一年,仍是查不到她的踪迹,因此瞧见了一个实力高强的女剑客,便以为对方是易容的血娘子,约莫是被那万两白银吸引的魔怔了。”
男孩松了口气,却又被话语中的描述所吸引:“实力高强?既然王伯伯也如此说,那个女剑客一定很厉害吧。她的剑是真的杀过不下五百人吗?”
“她手中的剑是否杀过百人尚且不知,不过那孙虎和齐豹口中说的那柄剑,却是连一人都未杀过的,那是一柄无主之剑,据说是那位女剑客不久前耗费了三个月的时间锻造而成的。”老者顿了顿,看着男孩的眼中绽放的耀眼光彩,又道:“其实,今日少爷的生辰,老爷本想送给您那柄剑的,可惜那女剑客不愿卖。所以老爷才转而送了您那本剑谱。”
男孩眼中光芒略微闪动,拿起筷子夹了口菜,不语。每年他的父亲都会在他生辰当日悄悄把礼物放在他的房间,但是哪怕他彻夜守候,却从未见到过父亲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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