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08(2/2)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但很快意识到他们已经在这个最后的现场里,病人不喜开窗,他起身,走到台边把窗关上。噪音立刻隔绝在了玻璃外,他端着水送到床边。
英树睡了吗。太宰治说。
睡了。他回答。你先吃药吧。
太宰治的手在微微颤抖,病痛让他拿不稳东西,握住玻璃杯时他开始咳嗽,杯子被打翻,浑浊的液体流在了床铺上,把被褥打湿。
他匆忙拿过滚落的玻璃杯,眼里的责怪与不耐出现了一秒,但很快被正常的面容遮掩住。快吃药吧,我来收拾。
太宰治接过他手里的药,然后看着他。
是药吗?中原中也觉得有些不对,好像又不是,他已经完全代入伊野尾,她要杀一个Alpha,而现在他也要杀太宰治扮演的这个Alpha,他们是夫妇,英树三岁,隔壁是儿童房。
不是药,他笃定,药会让人很痛苦,而英树没有被吵醒。
药可能不管用。他站起身,取走太宰治手上的药片。医生上次开的针剂还在,我去拿来。
太宰治在背后看着他,眼神意味深长,轻轻地说好。
他取了针剂。
实际上没有针剂,但他已经全身心浸入其中。中原中也随便在隔壁房拿了一支笔,假定这就是针剂,老管家最后收拾了药品,他能笃定伊野尾杀人的方式了,她亲手为自己的丈夫打下那一阵致命的毒药,没有痛苦的呻吟,没有反抗,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Alpha的生命。他走进房门,太宰治坐在床头看他,眼神幽深。
我给你打针。他半蹲下身。
太宰治伸出手。
他们演得很好,他是,指引他的太宰治更是,太宰治一步步印着他还原了那一天的一切,此刻他伸出手,青白的血管就在他面前。那一天一定也是这样,那位丈夫知道吗?知道他的妻子最终选择让他死去?如果他不知道,这就是单方面的谋杀,但如果他知道呢?中原中也竟然觉得痛苦,可能当时的伊野尾也是有痛苦这种情绪的,他们离得很近,他闻得到太宰治身上清浅的Alpha的味道。和房里老旧的木味、腐朽的空气夹杂在一起。
他觉得头更疼,好像今天一天所有的不适都在这一刻哗啦啦如火山喷发淹没了他,他握着太宰治的手腕,却怎么也扎不下去,他觉得彷徨、迷茫、不适,他蹲下身,剧烈喘气。
中也?太宰治觉得不对劲,在这一刻他从二十五年前的一天脱出身来,从床上跳下来,扶住Omega的肩膀。中原中也浑身发热,几乎开始颤抖,手上的笔脱力落下,但死咬着唇不放,他握紧自己的拳,跪在地板上。
你怎么了?过敏?发情?他大声问。
暴雨还在落,是发情,他在心里回答。他在太宰治身边待太久了,信息素的互相影响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他的发情期足足提前了一礼拜,不是低热,而是彻底的进入状态。太宰治圈住他,他不是伊野尾了,此刻他只是固执的中原中也,他烦躁地推开他。你先出去,他说,让我一个人呆一会。
太宰治吻了他,不顾他的反对与抗拒。他把他按在床角,那里充斥着二十五年前死亡与谋杀的肮脏,但他吻了他,这个吻给了他现在能达到的最大程度的抚慰,太宰治勾着他的舌,触碰他的唇,鼻尖相碰,信息素融合与交换,他昏沉与灼热的大脑在这个充满水汽的吻中开始找回神智。抑制剂在哪里?太宰治问他,在你的箱子里吗?
中原中也伸出手,指了指早已散落在地上、沾着尘土的白色药片。
我出去找水,你等会。太宰治站起身,准备出门。
他拉住他。
太宰治回头。
太脏,不要了。中原中也攥紧拳头,他不想说这句话,但他必须得说。
以前的交易还算数吗?他问。
太宰治一愣,但随即笑了笑。
算。他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