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2)
这样的情况被一次伤病终结了。训练赛中程潜的跟腱受了轻伤,但队医告诉他要休息至少一个月的时间。整整一个月的心痒难耐,到后期甚至积聚到了无论程潜拿着什么东西都想踢上两脚的程度。在那之前,皮球对他来说是个好玩伴,是个让生活锦上添花的物件儿。但那一个月过去之后,他却发现自己不仅仅是对皮球离不开、也对比赛离不开了——程潜会让母亲送他去青训营看着自己的队友训练,看他们怎么将球送进球门,想象着自己在那个位置会怎么处理......他盯着他们的脚,久而久之变成盯着他们脚下的球,最后只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盘旋——他想把球送进球门。
如果说从前的程潜只是个有天赋的小男孩,那之后的程潜则更像是一名颇具雏形的球员了。他不想丢球、不想被抢断,他想赢得每场比赛,想尽力取得每一分,想在江城队站稳脚跟。
这样的情况与心境下,程潜没想过要交朋友。他说话别人听不懂,他就干脆不说。他关心皮球多过关心队友的面孔,如果陆昉不是个“刺头”的话,估计再过两三个赛季程潜也不会记得他的名字。
与程潜完全相反,训练迟到对陆昉来说即使不是家常便饭也完全不稀奇,陆昉还会偷偷放掉助教车胎里的气,会把队长的袖标藏起来,害得那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男孩急得要哭出来,甚至在主教练大发雷霆的时候顶上两句。
有那么几次,程潜觉得陆昉在江城队应该待不下去了,但他还是奇迹般地留了下来。也许是因为天赋——可是对江城这样顶级的俱乐部,最不缺的就是天赋,也许是因为他高大的身材是江城队最缺的高点,也许是他是个罕见的“双足怪”,左右脚用得一样好。又或者仅仅因为,他们认为他是这里的一个变数。
但程潜对陆昉,依然始终沉默着,就好像一块漂亮到夺目的宝石砸进海里,也不过和其他石头砸进海里一样终究归于悄无声息。
但陆昉不会甘愿做个只是漂亮但闹不出什么动静的宝石,他时常自嘲说自己踢球是副业,是二流,而惹是生非却是主业,是一流。
这当然是句玩笑话,后来陆昉的职业生涯也证实了他不是个虚有其表的空架子,用“二流”形容他作为球员的生命实在是不公平。但他惹是生非的能力却如他所说的那样,甚至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还会愈发精进。
陆昉对程潜的兴趣,从两人都踏进青训开始就注定了,一个极静,一个极闹,一个擅长进球,一个擅长断球。直到后来很久,有人把程潜称作江城队最优秀的球员,将他和江城队的死敌——金陵春谷溪的当家球星齐昱炜相提并论,认为两人是天生的对头和死敌,陆昉也知道,那完完全全是错误的。程潜于足球之外分出来的少部分私人情爱的归属是他,程潜的死敌也是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