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2/2)
“你身上太凉了,还是泡会儿吧,免得感冒。”容景放下衣服,“那个,衣服嫌小的话你跟我说。”
“小一点不碍事。”
“嗯。”
应绪川解了两粒扣子,发现容景仍站着不动,扭头道,“还有事?”
“往这边掰是冷水,往那边是热水。”
容景将盯着应绪川胸口的目光急速抽回,慌乱之下,“啪”地一下打开了开关,莲蓬头里的水瞬间哗哗下落。
应绪川本来半湿的身体,彻底被淋了个透。
“……不好意思。”
容景闪躲着关了开关。
应绪川站在蓬头下,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白色衬衫半透明地紧贴后背,容景第一次觉得,学校的校服居然有那点莫名的……性感。
“我、我、我先出去了。”
容景转过身,慌不择路地奔出了淋浴间。
应绪川回去后,容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终于在第N次翻身后,自我放弃地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刺眼,容景侧着身,握着手机翻看了几分钟,终于翻到了和应绪川的对话框,从起初只回复一个字,到夹带标点,到成句,再到现在的成段,对于应绪川这种能少说话绝不对多说一个字的人来说,可以算的上是质的飞跃了。
容景看着看着,手指一触, 鬼使神差地点了视屏通话。
“还没睡?”
“嗯,有点失眠。”
容景将手机贴在耳畔,他没想过应绪川会接,一时竟有些语塞,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还是应绪川率先打破沉默。
电话那头发出一声沉闷的笑声,“看来作业布置少了。”
应绪川还没休息,半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手里的书本,只偶尔睇过来一个眼神,容景定定地看着那如刀削斧刻般的侧脸,喉结滚动了下,“应绪川。”
“嗯?”
“如果我说,我就想帮你呢?”
“什么?”
应绪川微微侧过头,一贯淡漠的脸上浮出少有的情绪波动。
“我说,”容景侧着身子,直视着床头柜上的闹钟,00:53,“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应绪川翕动下嘴唇,正欲开口,视屏就被挂断了。
容景最近像个行走的炸药桶,一言不合就把身边的人炸得遍体鳞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陆白首当其冲,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有苦无处说。
“老大,今天放学后要来两杆么?”
陆白小心翼翼地看着把草稿纸水杯透明胶带一股脑儿塞进书包里的“定时炸弹”,默默咽了下口水。
“小宋宋!”见宋温时背起书包要走,陆白赶忙一把揪住他的书包带子,“一起走!”
宋温时扭过头,一脸莫名,“你们不是要去打台球?”
“那我们也可以一起走到校门口嘛!”
陆白抖着嗓音“嘿嘿”笑了两声,指摘宋温时道,“你看你,平时就知道看书做题,压根儿不跟同桌的我交流感情,我们这和‘熟悉的陌生人’,‘同床异梦的夫妻’有何差别?”
容景时,“……”
吃错药了?这都哪跟哪儿啊……
宋温时看着陆白那哀怨中带着祈求,祈求中带着无奈的小眼神,最终还是富有同情心地等在了原地。
“今晚有事,不去台球馆了。”
“有什么事啊?”
容景抿着唇没说话,只径自往外走,陆白想到容景这几天的状态,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三人肩并肩,一路无言走到了校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显眼地立在校门外,宋温时神情一柔,简单地道了声“周一见”就往那人奔了过去。
“又不是女孩子,用得着这么宝贝,每天亲自来回接送么?” 陆白望着那两抹紧紧挨着的背影,酸溜溜地摸了摸鼻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弟控?”
再一扭头,容景已经走出好几十米远了,陆白心有些不定,顿了顿,还是不太放心地跟了上去。
白昼渐短,刺骨的寒风扑打在脸上,吹得人心生寒意,街道两旁的路灯像一个个年长沉默的老者,无论春夏还是秋冬,日复一日地俯瞰这座极尽繁华的夜之都市,却始终保持缄默。
容景踩着摇曳的树影走到十字路口,抬手拦了辆出租车,陆白也紧随其后上了车。
“容哥。”
“什么事?”
“你这声音听着有点性冷淡啊,到哪里了?”
“下车了,你人呢?”
“这里!”
几米开外,一个身穿米色开衫的小年轻一边跑一边大力地挥着手。
“容哥,你终于来了,等了你好久。”
“不是说有路子?说说看。”
“上次你说想赚点快钱,碰巧了,我昨天得到可靠消息,有个不知名的大人物要在S市举办一场跆拳道比赛,怎么样?感不感兴趣?”
“奖金多少?”
小年轻比了个数字。
容景拧了拧眉头,“靠谱么?”
“绝对靠谱,”小年轻拍了拍胸脯打包票,“但有个硬性规定,必须是成年人才可以参加,只要你点头,这些都不是问题,假身份证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咱先说好,事成后,你分我三万。”
容景低吟了片刻,“两万。”
容景难得强硬。
对方默了一会儿,“行吧,两万就两万。”
“比赛是什么时候?”
“就今晚,你什么都不用带,我已经都给你备好了,你只要人到了就可以。”
容景跟着小年轻往前走,又跟家里阿姨打了个招呼说晚上有事会晚回去,然后关了机,将手机塞进了包里。
几天前在和应绪川的对话言犹在耳,容景心里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就好像在冬夜里喝了罐冰啤酒,又醉又冷,却清醒异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