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木鱼原地嗖嗖转了好几圈，周身火焰越腾越大，元阳看着眼前的火苗甚是无奈，又从右手化了一颗水云，这才将火势堪堪灭了。www.dizhu.org

“你这和尚，我都走水了你还见死不救！”木鱼张嘴就是指责，全然忘了若不是眼前人相助，自己早已成了木灰，说着说着反而来劲，“亏你还是出家之人！”

元阳笑道，“木鱼走水，这还是贫僧第一次见到，失礼。”

木鱼一蹦一跳到老槐树下，靠着树根把自己身上起了灰的地方磨好，“还好没烧坏，不然下次就上不来了。”又愤愤看着眼前开始重新诵经的人暗暗说道，“等我化成人形，必定要在你身边好好缠着你一番，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安心颂佛。”

又是一月祈愿日，元阳在大殿上首灵，众多弟子在身后念佛颂礼，元阳只觉得眼前的木鱼又开始嗡嗡响动，于是重重敲了几回以做警戒，谁曾想木鱼弹了两下，落于地面的时候窜起冲天大火，险些将面前的祈愿烛台打翻。

鸿钧老祖一挥手，眼前的木鱼一下散尽所有火光，重新恢复模样。

“元阳，这是为何？”

元阳一边在心里继续诵经，一边说道，“无碍，大概是弟子佛缘尚浅，才使这木鱼走水。”

鸿钧老祖又闭上眼，挥手示意元阳继续。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退去，元阳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木鱼当中慢慢生出人形，也学了元阳的样子坐在他眼前。

低语道，“你既已化成人形，就该坐好你的仙位，不该再来。”

少年微微一笑，元阳就知道为何。

两人之前说话，动不动开口就是施主闭嘴就是贫僧，惹得木鱼极是愤然，三番两次计较。

“施主——”

木鱼不耐烦挖鼻孔，“施你个头，想叫就叫师兄。”

“贫僧——”

“贫僧不好，富爷才霸气。”

一来二去，竟也把眼前人带到俗尘路上。

木鱼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一双月牙眼斜斜垂目，鼻梁似是延绵山峰划过的侧体般高耸挺直，微红薄唇落在顺遂的下巴，看上去竟和元阳无所不同，只不过元阳一身青衫长衣附体，总比对面着了一身白衣的少年要顺眼。

好一股傲然的心气。

木鱼少年也学了他的样子，将手放在胸前，正正经经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元阳只是看着他，说是看着，但是眼神却一直看着眼前的祈愿烛台，似乎眼前发生的事情并不意外。

“今日，你已化形脱俗，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m.dizhu.org”

谁知道眼前的少年突然愣下来，抓了抓自己的耳朵，耳垂像是滴了血。

“我，我没有什么想做的。”

元阳撇头瞧他一眼，“你早想化形，却没想过要做什么么？”

少年点点头，极是认真的说了一句，“我也想过。”

“如何？”

少年往前蹭了两下，一如之前木鱼身形，但是身体极为敏捷，两下就凑过去。

“我陪着你诵经祈福，好不好？”

论到这种资格，少年皱皱鼻子细细想笑，他敢说一，至少别的木鱼不敢说二。

元阳微垂着头，面上波澜不惊，“贫僧乃出家之人，诵经祈福是为天下苍生，而非为了贫僧本身，施主这样说，便错了。”

少年轻轻滑过眼前的木鱼，木鱼早已经光滑无比，没有一丝划痕。

“我知道，你是为了天下苍生，”再抬起头，眼神的坚毅并不比元阳少，“这么长时间，你一直为了别人，可否想过你自己？你没日没夜的诵经祈福，到头来除了一身佛光，你可还曾剩下什么？”

元阳看着眼前的祈愿烛台，里面的黑色灯油又添了几分，眉眼间的疲倦更甚，“只要天下苍生大好，贫僧一人之力，若能抬起最好，抬不过，也是无能为力。”

少年揉揉眼角丢了一句话，“你就是想活着没日没夜诵经，死了不带牵挂落地成灰。”

元阳不说话了，少年一闪身躲进木鱼里面，再也不肯出来。

每次度灵之后，元阳都会在老槐树下坐上几天，偶尔闲暇的时候，会从老槐树上取下一片沉年叶，慢慢磨着木鱼，将上面斑斑驳驳的擦痕拭去。

木鱼的声音极是沉闷，“别碰我，很痒。”

元阳笑笑，“你自己不出来，怨不得贫僧。”

然后少年就会从里面咕噜出来，嘴里面念念叨叨爬上老槐树，用手拨下槐树枝，会看到漫天的槐花纷扬而下，落在一身青衫之上犹如雪花从天而降，却是不带半点冰凉寒气。

元阳：“你不该这么做的，万物皆有生灵。”

少年：“对对对，天下万物皆有生灵，唯你一人遗世独立。”

少年的话掺着取笑，又轻轻拨了一下。

早听凡间说，天上的老槐树有灵性，可治千年不治之病，照着少年来看，这个元阳有病，早就该让老槐树好好治一治。

元阳诵经，少年聆听，时间长了，个别的篇章也会背，但是大多数都是朦朦胧胧，只觉得元阳的声音好听，其他的也听不出什么所以然，元阳试着点化过他，可是少年挥挥手，完全就是油盐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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