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2）

白泽说罢，那小爪子又指了指一边站着的洺殊：“这臭小子啊，疯了这么多年了，屁事儿不管一个，如今可算是正常了，你不知这些年，他哪里还有个神仙的样子!”

我听着没来由心里一痛，他们都说许多年，到底是多少年，能让这些个寿与天齐的神仙说出“许多”二字呢？

白泽犹在说着这昆仑山事，我想着，其实不仅仅是洺殊吧。如今只是见到我这残缺的魂魄，便已然如此高兴，从前到底是在绝望中过了多久呢？

只是他这样热切地讲着，我却有些地方听不懂，只得尴尬道：“我有些听不懂……许是我并不是什么帝君……”

洺殊在一旁憋了半天，此刻见缝插针道：“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尊敬爱慕的师尊，不管是从前，还是如今，亦或往后，你都是我爱的样子。”

洺殊自从登阳祠挂绸挑破我们之间最后一层薄纸，到后来烧绸堂而皇之热辣辣表白，如今现在，什么烫得心窝发热，耳朵烘上一层火的话，也都能顺嘴说出来，偏生还说得理所当然，挑不出半点毛病。

我自问不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柳下惠，听见这些个话，只觉得心里也是一热。

白泽不说话了，那眼神仿佛在说：请开始你的表演。

洺殊却也不说那些话了，只是朝我眨眨眼睛，道：“体己话要和体己人说，白泽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白泽变大几分，一爪子过去就往他头上乎去，半道却又不自然得收了回去：“本君在这儿怎么了？小天君不待见？”

洺殊从前与我说过，他是遗腹子，出生便承了天君之位，平时唤出的小神仙能知道他是尊神，却不一定能看出他便是洺殊天君。

“哪儿能，这些年都这么过来了，不是挺待见的吗？”洺殊只看着我，目光有如实质，我被看得都有些耳热。

“到了，这里便是了。”白泽展了展那小翅膀，飞离了我的肩膀，化作人形，穿着一身白袍，看上去，连头发都是白色，长长的垂至膝窝。

白泽结了个印，而我在想着从前在二十一世纪见过的紫禁城，见过的汉王宫，想着这帝君住的地方该是个什么样子。

“好了。”白泽转过身，我瞧见他连睫毛和眉毛都是白的，整个人皮肤也是透白，他朝身后指了指，同我说，“澎弈帝君，回家了。”

他的眼神很幽远，好像是在透过我，看别的什么人，又好像是在看我，看我这副皮囊并里面的灵魂，像是在打量旧友。我与他之间都不知是如何熟络起来的，只觉得自然地，好像就是那般熟悉了。

既然都算是熟悉了，我毫无心里负担地开口：“你们就住这个？”

我想念我在二十一世纪的舒坦的大公寓。

天界神仙，竟然个个是苦守寒窑的王宝钏吗？

我分辨着临头一间寒窑的匾额：“快活殿？这名字取的……”真是和这窑子配得很。

我再往后面看，我如今眼睛并算不上好，近视个一百度左右，我眯着眼看了一看，犹疑道：“极乐馆？”

“谁取的？”我问，心里浮起一个猜想。

白泽没回答，只是眼神摆明了就是：除了你还能有谁？

洺殊只是冲我笑着点了点头：“寄寓美好，雅致大气。书法也是遒劲有力，漂逸潇洒。”

我掀了掀唇，没出声。

洺殊，你的师尊滤镜，厚穿三十六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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