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巴掌（1/2）

庄秉站定，缓缓地吐出了胸腔里那口郁藏已久的闷气。www.dizhu.org

自重生以来，过于憋屈的处境让庄秉一直处于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与不耐之中。——不过，任换了谁，前脚赈灾赈的好好的，后脚便大走背字运撞上了突发的山洪。然后眼睛一闭一睁，更是彻底地改换了身份，从洛阳城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摄政长公主直接跌落成苏杭乡野间被逼嫁人的小姑娘，如此一通莫名其妙的经历下来，怕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的吧。

庄秉淡淡地扫过仍痴痴傻站在原地、被这场变故惊得没有反应过来的陈家姐弟二人，顿了一下，缓缓踱步过去，走到了陈大妹身前。

陈大妹色厉内荏地仰头瞪着庄秉，腿脚却一阵一阵地发软，两股战战，几欲奔走。

庄秉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手，十分轻柔地放到了陈大妹的脖子上，温柔，甚至称得上是缠绵地轻飘飘道：“你方才，是真的想让陈圆圆死……你是真的恨你妹妹。”

庄秉哂然一笑，缓缓地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说起来，庄秉的手上虽然沾过不少血，但以她大长公主之尊，需要劳她亲自动手的时候，还真不算多。

跟旁的那些落在庄秉手上的人比起来，陈大妹真的……庄秉轻轻嗤笑一声，平静而漠然地在心里补充道：太不够看了。

陈大妹的喉咙间发出濒死的“嗬嗬”声，直到这时，她才仓促而卑弱地挣扎了起来，竭力想扒开庄秉放在她颈项间的手，但与她那绵软而不着边际的反抗比起来，庄秉的手，很稳。

从始至终、一如既往地稳。

陈小弟站在旁边，彻底吓傻了。

“杀，杀人了……”陈小弟结结巴巴地喊出了这么一句，想跑，腿却又像被黏在了地上一般，软绵绵的，提不起跑的力气来。

待得被庄秉嫌弃地抬眸瞟了一眼后，更是好像与陈大妹一样被庄秉掐住了脖子似的，一堆字句都挤在了嗓子眼，却是半个都说不出了。

直到被一股难闻的骚味熏到时，陈小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吓得失禁了。

“好受么？”庄秉赶在彻底掐死陈大妹前的最后一刻，施施然地放开了手，心平气和地问她，“这种濒死的滋味，舒服么？痛快么？好玩么？”

陈大妹捂住自己的脖子，一下子摔瘫在地上，一边大口大口地急促呼吸着，一边惊天动地地咳嗽了起来。

庄秉微微躬身，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地上狼狈不堪、丑态百出的陈家姐弟俩，冷淡地告诫二人道：“人，可以稍微蠢些，只要碍不到旁人，那倒也无妨。但，最好别太恶毒了。”

“好好地记住今天的滋味，下回想害人伤人前，多过过脑子，想想今天，想想现在。”

对于两个熊孩子，庄秉言尽于此，也懒得再多说了。

初来乍到，关于身份，关于洛阳，她还有一堆的烦心事没有搞清楚，也实在无意再在这里过多的滞留浪费时间了。www.dizhu.org

庄秉转身就打算走人了。

“你，你不是陈圆圆，”陈大妹坐在地上，怨毒而又畏惧地瞪着庄秉的背影，害怕而又不忿道，“你，你是恶鬼，你是阴间来的恶鬼！”

庄秉皱了皱眉，觉得有些麻烦了。

——这也是她起初并不想与陈家村的人起太大冲突的根源所在。

陈家村里的小打小闹，庄秉尽可一力降十会，再怎么难缠的糟心事，逼急了她，大可一击毙命，抽身而退。

她真正的麻烦，在于她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活动在阳光之下、支撑她合情合理地走进洛阳城、经得起人查的身份。

不过，这陈大妹随口说的，倒也还真是……让庄秉完全无法反驳了。

“是又怎样？”庄秉回头，淡淡地瞥了陈大妹一眼，弯了弯唇角，意味不明地轻笑道，“小小年纪，少说两句，没人会把你当哑巴的。”

“但说多了，可能连哑巴，都当不了（liao）了呢。”

陈大妹紧咬下唇，肩膀颤抖个不停，眼睁睁地看着庄秉一点一点消失在视野之中，却是从头到尾，再不敢多发出一个音节了。

——因为陈大妹能明确地感受到，那个完全陌生的“陈圆圆”在说出最后那句话时，与她那闲适随意的神态截然不同的是，她的语气里，压根就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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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有趣，”苏府的马车上，一青衫少年吊儿郎当地盘着腿坐在那里，眯着眼睛笑道，“这可实在是太有趣了呢。”

苏枕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上的文卷，只当耳边是一只蚊子在不讨喜地嗡嗡嗡叫个不停。

青衫少年却是个耐不住的性子，身上跟长了虱子一般在那里片刻不得安生地扭来动去，一会儿掀起帘子看看外边，一会儿回过头来瞅瞅马车里安之若素的某人。

苏枕只当未觉，全程依然该干什么干什么，得益于哑仆的车赶得够稳，苏枕那在文卷上批来点去的笔就没有停过。

眼看着就要出了陵水县，待得离了乡间小道，马车上了四方通畅的官道，那可是要一骑绝尘，彻底甩开某个步行的姑娘了。

青衫少年这下真的坐不住了，猛地一下从马车里的软毯上爬了起来，锤了锤盘得酸软的小腿，好没趣地撇了撇嘴，挖苦苏枕道：“得，得，知道您三公子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只我左某人是个沾花惹草的酒色之徒！”

“苏三你真不出面？那我可领着人回塘栖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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