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喂糖（1/2）

日子过得很快。

经历124天的拍摄，《兆石录》剧组正式杀青。

杀青宴上, 难得傅劲松喝了个红光满面, 一边一个搂着周之末和魏来, 逢人就夸。

“刚进组那会儿啊，这臭小子都不理人，我当时就想, 好嘛！这男主角都不鸟我，还玩个球！”这说的自然是周之末这臭小子，“后来我发现, 这小子演戏灵光啊, 是真灵光啊！小子，老天爷赏饭吃，不容易！一定要好好珍惜羽毛啊！”

魏来当年的糗事也被几个导演在酒桌上给扒拉了出来：“这家伙啊，现在是长进太多了。他第一部戏我就是B组导演, 杀青时候他喝多了站起来就问, 各位老师觉得我演得好吗？我们说, 好好好。他当场把桌子一拍：我压根就不会演戏！起身就挨个儿给我们敬酒鞠躬赔礼，说谢谢灯光老师打的灯，谢谢摄像老师把我拍那么帅，谢谢导演让我看上去还像回事儿。当时就把我们全部人给吓着了，哈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调侃他们, 夸赞他们, 你一杯我一瓶地轮番过来敬他们的酒。

杀青对于魏来这样的老油条来说自然是没什么, 可这毕竟是周之末担纲主役的第一部戏, 他的付出，他经历的坎坷波折，可以说比任何人都多，他心里头高兴，同时也感触万千。因此也就不推拒喝酒了。谁来敬酒都老老实实地全数喝下去。

男人们集着群过来跟魏来侃大山吹牛皮，女人们扎着堆找魏来说话，调笑，合影，加微信，周之末只坐在一边不吭声地喝着旁人敬他的酒。

这一杯接一杯落了肚，再被晚上的风一催，人就晕乎了，就更来者不拒，直到醉得站都站起不来。

席间杯盏已是一片狼藉，人也散开来，有些人三三两两搭着伴儿各自回住处了，有些还坐在那扯闲篇。

“好了，我们回去吧。”魏来拿过周之末手里已经空了的酒瓶子。

“嗯。”周之末很听话地站起来跟他走。

可他已经压根站不稳了，刚走了一步就往前面地上扑去，魏来赶紧把人捞起来。

周之末吊着他，身子往下掉，脚还在没意识地往前迈。魏来被他撞得踉跄了两步，手才一松，他就向后倒去，魏来连忙抱住他。

周之末两条胳膊软绵绵搁在魏来脖子上，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下巴尖儿磕着他的肩膀，嘴里嘟囔着些听不清的胡话。

“好了好了，走了啊。”魏来抚了抚他的背，把他拉扯中耸到腰上的衣服给拉了下来。

“不走……”周之末极不情愿地哼唧了一声，死死抱着魏来不撒手，把整张脸埋进了他的肩窝蹭了又蹭。

“怎么了这是。”魏来探手去捏他的脸想逗逗他，却摸到他的脸上一片湿润。

周之末使劲躲开他的手，眼泪水蹭了他一身。

“哎哟哎哟，舍不得了。”旁边的人习以为常地说道。他们见惯了这样的场面。通常杀青时表现得跟生离死别似的，都是新人菜鸟。

都说演员要入戏快，也要抽离得快。所以才有一句贬损人的老话说：戏子无情。

他们演着悲欢离合，颂着家国情仇，对一切大起大落跌宕起伏之事，都比常人来得麻木。因此，人们对他们更不见惜，无所忌惮地将负面情绪发泄在他们身上，谩骂，侮辱，窥伺，而理由是那么荒唐：“公众人物凭什么有隐私？”，“你们不就是卖人设卖感情生活才赚那么多钱吗，被扒皮也活该！”

天知道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啊，他们也会陷入那些私人的细碎的小小的情绪。

“好好好，不走不走，我不走啊。”魏来紧紧搂着周之末，柔声安抚道。

周之末就这么跟个树袋熊似的挂在魏来脖子上，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睡，反正不动弹。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魏来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走吧，我们回酒店好不好？”

“不好。”周之末瓮声瓮气地说。

“我要吃酸辣粉。”

“什么？”魏来猝不及防，心想大晚上吃什么酸辣粉啊……

周之末却以为他不肯，急了：“我要吃酸辣粉！我就要吃酸辣粉！！！”

“好好好，吃吃吃。”魏来叫服务员加菜。

一小砂锅的酸辣米线端上来。热气腾腾。

周之末一只手抄起一罐辣椒，另一只抓过一瓶醋，一起往里倒，使劲倒。

“够了吧。”魏来伸手去拿醋瓶。

周之末扭过身死活不给他，咕噜咕噜把半瓶醋都倒空了。然后两只手捧着碗，埋头喝了一大口汤。

“咳咳咳！”随即被浓重的酸味和辣味呛到，止不住地咳嗽。

“行了行了，别吃了。”魏来拍着他的背，去摸口袋里的糖。今天带的，喂完了。

周之末咳了一会儿，直起身来，迷愣着眼看向魏来：“魏来，我想骑马。”

然后伸出一根晃晃悠悠的手指：“我们……我们再比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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